竹苑外传来秦紫胤的说话声,屠狗心中焦灼,奋力挣脱了老者的钳制,代价是嘴角沁出一缕血迹。
他随手用袖口揩掉,一个闪身出了院门。
眼前的场面,颇为惊人。
秦紫胤已经不再骑着白麋鹿,施施然行走在山道中,面对凶狠刺过来的箬衣剑芒,既不躲避,也不迎击,径自前行。
“噗”一身闷响,剑锋穿透了他的左胸,却诡异地没有一滴血流淌出来。
屠狗急怒之下,霍然拔出封存千年的杀猪刀,冲着他的头颅猛劈过去。
刀锋铮然,秦紫胤整颗头颅飞起,滴溜溜滚落在地。
他没有了头,依旧如常前行。
场面离奇诡异,秦佑安、吕文昭和孙屠狗,轮番上前劈砍刺削,使出浑身解数,千钧重力落在秦紫胤身上,全都像泥牛入海一样。
吕文昭累得气喘吁吁,招呼众人暂歇:
“他不是肉体凡胎,这些对他都没用。”
果然没用,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他浑身上下所有被砍、被刺、被伤及的部位分,都自动恢复如旧。
屠狗急了:“符箓呢?秦世子,你的雷剑符对他也无用?若吾呢?小草呢?”
秦佑安默然不答,左脚一点旁边的青竹,借着一瞬间的反弹之力,身形滞空,拧转一圈蓄足气力,猛然冲向秦紫胤的胸口,嘴唇翕动默念法咒:
“灭祟!”
言出符成,一枚闪烁着蓝色濛光的符箓凭空浮现在夜空中,一笔一画唿唿旋转,自动拆散,伸缩回旋数次后,汇聚成了一柄杀气腾腾的雷斧,蕴含着惊雷闪电,重重砸向“秦紫胤”的天灵穴。
但凡邪祟,要害都在天灵穴。
秦紫胤袍袖翩跹,徒手捏住劈头而来的巨斧,斧身嗡鸣震颤,无可奈何。
“几位公子好不晓道理,我好心邀请你们观礼,你们却要逞凶,乱扔飞剑符箓,若是在平时,我陪你们胡闹一番也罢了,今日是我和若吾喜结连理的吉日,这身吉服可不能破损了……”
秦佑安气急:“小草去了哪儿?快把她交出来!”
屠狗一听小草被擒,气急攻心,催动本命法剑去斩杀秦紫胤。
秦紫胤轻抬手臂,袍袖一挥,就闷下了他的法剑,趁着他心神受创呕血的时机,并指成罡,轻描淡写地砸中他的额头。
屠狗猝不及防,整个人倒飞几丈远,重重摔在山壁上,又从山壁呲呲下滑了一丈多深,才落到湿漉的地面上,整个人都瘫软了。
小红狐狸见主人受伤,飞奔过去救援,扯着他的衣领要把他带离战场。
屠狗不肯走,挣扎着坐起,服用了好几种丹药,打坐调息。
秦佑安没想到邪祟如此凶悍,之前只是没有全力出手罢了。
狭路相逢,他绝不会退让,泠然讨要对方夺走的法剑:
“交出来!”
“可以,拿箬衣剑来换。”
“你要箬衣做什么?”
天下皆知箬衣是他的本命法剑,这邪祟拿到手中,也不敢明目张胆使用,还要惹来大胤皇室和睿王府的仇视。
秦紫胤一脸笃定:“箬衣是家中长辈为我炼制的仙剑,不知为何落到了你手中,今日该当归还。”
秦佑安哑然。
千年之前,箬衣确实是紫胤公子的佩剑,眼前之人自称是秦紫胤,要取回箬衣也无可指摘。
眼下情势危急,秦佑安绝不可能让出箬衣,横剑身前,准备殊死搏杀。
秦紫胤微微皱眉,凭空变出一把白纸伞,啪一声撑开。
吕文忠手臂被划伤,明明已经包扎过了,此刻却重新绽开,鲜血横流,不受控制地飞向纸伞,一朵朵血梅浮现在伞面上,诡谲艳丽。
屠狗更是凶险,好几处伤口都在崩血。
秦紫胤视若不见,重新整饬过身上的吉服,迈步要进竹苑。
身后三人待要追上,又畏惧他手中的白纸伞,只是片刻功夫,那白伞已经变成了一把红伞,颜色还正从浅红往深红转变。
他们追上去,等于送死,唯有后退,远离这把吸噬人血的凶伞,才能保住性命。
秦佑安虽然无伤,却也不能丢下吕文忠不管,拼着精疲力竭,一再用箬衣剑绘制雷符。
红伞之下的秦紫胤,每迈开一步,就有一道白蟒般狰狞的惊雷砸下,电光四溅,震慑心神。
秦紫胤怡然不惧,随手抛出那把纸伞,伞柄无风飞旋,挡住了身后全部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