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来住!”
郑凡站在犀利的风中和稀泥,“你看这样好不好?一间中式的,一间西式的,中西合璧,两全其美。”
韦丽不干,“那样不伦不类的,我不来住。”
郑凡好言相劝,“我们一人住一间,最大的一间给你住,装成欧式的。”
韦丽嚷着,“你买房子就是为了分居呀!”
两人在秋风中为新房装修争得不可开交,郑凡说这些年他被维也纳森林假冒的欧式风格伤害得不轻,一提起欧式风格就想起了成语“挂羊头卖狗肉”,心里别扭极了。韦丽妥协说,“拿到钥匙后,我们剪子石头布,谁赢了就按谁的意见办,好不好?”
郑凡说,“我不跟你赌!”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回来的路上,韦丽又想出了一个馊主意,“房子到手后,我们不办婚礼,省下钱我们到塞班岛去旅游。”
按照文件去设计生活是很危险的。郑凡对照文件,认定经适房志在必得,可从西湾回来后,等他到市房管中心递交了申请时,心凉了半截,西湾经适房一期规划建设三百八十套,共有十三万八千人申请,有一家三代住在十五平米的老屋里的,有生了病下了岗还居无定所的,还有两劳释放人员和五保户住在没有卫生设备棚户区的,按照先特困、先老弱病残的原则排队分配,房管中心的那位戴眼镜的公务员很友好地对郑凡说,“你最好就不要申请了,研究生毕业,知识分子,跟这些揭不开锅的穷人争房子,太没风度了!当然了,你如果坚持排队等候的话,按目前这情形,我估计再过二十四年,肯定能轮到你了。”
郑凡想说凭什么我要等二十四年,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可他最终还是没说话,因为跟这座城市里每天还要靠吃低保和捡菜场烂菜叶的穷人相比,他真的不该跟他们去争房子。于是他收起购房申请,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管中心。房管中心小公务员对着郑凡的背影还说了一句,“还研究生毕业呢,一点境界都没有!”
郑凡出了门后,脑子很乱,骑上车后,才发现方向反了。他在一个红绿灯路口下车调头,很落寞地往城中村赶。
眼见着冬天又到了,冬天城市的阳光清淡如水,郑凡感到自己沐浴在冬天的阳光下如同淹没在一片汪洋的水里。二十四年后,他五十多岁了,那该是为他儿子或女儿考虑房子的时候了。
韦丽在巷口买了半只烤鸭,在煤炉上煮了一条鱼、炒了一盘花生米,一瓶啤酒已经垛在了小桌上,郑凡回到出租屋时,酒菜已经上桌了。韦丽迎了上来,兴冲冲地说,“今天的鱼煮的特别好吃,按你要求,放了六个红辣椒。”
郑凡默不作声地进屋,韦丽跟在他后面说,“你是不是申请买最大的一套?我想通了,这两年你为房子吃了那么多苦头,还是听你的,装修按中式的装,哪怕是装成楚国的样式,我也认了。”
小饭桌挨着床沿,郑凡坐在床沿上没有抓起酒瓶,而是扬起了手中的文件袋,他面色惭愧地望着韦丽说,“对不起!申请撤回来了。”
韦丽一把夺过文件袋,从里面倒出了一大堆讲稿、经适房申请材料,韦丽急红了眼,“你发疯了,单位章都盖过了,房子怎么能不要呢?”
郑凡声音苍茫而绝望,“不是我不要,是要不到。”他把目前申请经济适用房的残酷的形势照葫芦画瓢地说了一遍,韦丽哭了,她抹着眼泪说,“我叫你不要带我去看房,你非要我跟你去西湾。”
郑凡过来搂住韦丽的肩,他感觉到韦丽的肩在抽搐,郑凡像罪犯一样忏悔着,“对不起,我不知道要等二十四年才能轮到我们。”
韦丽突然不哭了,她站起来拉着郑凡说,“走,我跟你一起去,把申请交上去!二百四十年,我们也等,坚决等!”
郑凡将冲动的韦丽按回到床沿上,“我们等不到那时候,我们活不到那么大岁数。”
桌上的菜已经凉了,屋内的空气也是凉的,一条死不瞑目的红烧鱼在盘子里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热气。
这一年年底的时候,郑凡在冬天的风里出没,破旧的自行车总是在半路上掉链,没心思上链条时,他就推着车一个人在寒夜里踽踽独行,他觉得自己缈小得就像夜色里的一粒灰尘,存在与消失对这个夜晚来说毫无意义,想到这,一股悲凉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想去找舒怀聊聊,可舒怀自从和悦悦分手后,人变得更加颓废和没落,经常抱着酒瓶进入梦乡,消极的情绪是容易传染的,郑凡怕自己变得像舒怀一样一蹶不振,车推到舒怀的楼下,又拎起车龙头调头回城中村了。正如韦丽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