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知道在孤儿院里经历过什么,但故事到这里,有没有告一段落呢。
我问亦小姐。
毕竟,笔记本也就罢了,录音笔的电量已所剩无几。
明明不算是个很长的故事,为什么这么一路听下来,却沉重得令我觉得浑身肌肉僵冷发硬?
或许真的如亦小姐所说,像我这样的人,是永远也不可能理解的吧。
从诞生之前便开始的杀戮,在血亲的虐待中蔓延开去,最后要延展到哪里。
我想,她父亲的死绝不可能是尽头。
但我是否还有继续听下去的心力?
坦诚
地直面内心,我还真不太能确定。
亦小姐也看出了这一点。这一点倒是毫无疑问。
没有证据,但我莫名地确信这一点。
所以,虽然她对我是否告一段落的问题回答了“没有”,却站起身来,显然不再准备讲下去。
“让我们就此告一段落吧——您真的不够坚强,就连我都看得出,您已经累了……很累了。”
她在放肆地嘲笑我,我却无法斥责她说谎。
原来我心灵的强韧度连精神病院里的疯子们都不如,认识到这一点真是令人灰心丧气。
如果社长那死女人
没骗我,她真的在这鬼地方蹲过监狱还终于健健康康地离开,优哉游哉地当上了我们的顶头上司,那她的脑子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做的,超合金吗。
之前到底是有多愚蠢,我才会妄想把她又送回到这里来?
显而易见,在我抓到她的小辫子之前,自己大概就会精神崩溃到比她先来这儿养老送终吧。
真是个超恶劣的玩笑啊。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拖着步子正要离开取材室,亦小姐却忽然叫住了我。
“我说,你啊。”
“怎么?”
我从未想过
自己的声音竟能如此倦怠无力。
“虽然现在已经无法承受下去了,但如果有朝一日,你还想继续听之后的故事的话,就从此刻戛然而止之处去寻找下一个地方吧。我人生的色彩全都是在那里染上的——更多的故事,我也都把它们留在了那里,等待着有朝一日能为人所知……哈,让我拭目以待吧,让一切重见天日的人,会不会是……你……呢……啊——”
随着这毫无征兆的惨叫,身后的大门立即被撞开,两名强壮的男护工冲进房间,娴熟地压住突然变得狂躁不已
的亦小姐,接着便有忙乱的医护人员跑进来,直到一针镇静剂生效后,亦小姐才渐渐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这是……”
我发现无论是护工们还是医生护士,都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状况了。
“啊,没关系。与您无关,不必在意。”
一位护工抽空安慰我:“很长时间以来她都是这样,我们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就会这样没征兆地狂躁和昏厥,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她镇静下来……啊,对了,胡医生让我告诉你一声,今晚他请吃饭。务必要等他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