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贵妃娘娘一时之间对着皇上也揣不准他的心思，便只是顺着说道：“他们当然都是皇上的好孩子。”

皇上笑着看向如贵妃娘娘，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好孩子是好孩子，可是好孩子也会做坏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值得被原谅，尤其是背叛。”

如贵妃娘娘愣愣地张着嘴，不知该如何为瑞王求饶或辩解，皇上这是在暗示他对瑞王起了杀心吗？

此时，福宁海眉眼带笑地端着两碗飘香的粥走过来：“皇上，娘娘，粥还烫着。”

“放下吧。”皇上淡淡地道，又对着放下的粥舀起一汤勺，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送到了如贵妃娘娘的嘴边，“粥要趁热喝，你什么也不用想。”

“可是皇上......”如贵妃娘娘急促地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皇上只是淡淡地道：“朕说过了，你的儿子最聪慧。他用不着你担心，人各有命。”

皇上说完，也不再言语，而如贵妃也识趣地不敢多言，两人相对无言地喝着粥。

天快亮的时候，如贵妃也未曾睡着，瑞王是她唯一的儿子，却不是皇上唯一的儿子。

皇上像个孩子一般眷恋地呆在如贵妃的大腿上睡着了，却没睡两个时辰，便清醒了过来，眼睛睁开，却又闭上，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如贵妃说着话。

直到福宁海在屋外轻轻地敲门，一下子把皇上的思绪又拉回到了瑞王的事情上去。

“皇上，贵妃娘娘，瑞王他在殿下要求求见如贵妃娘娘。”

皇上依旧半眯着眼，对着如贵妃娘娘问道：“喔，他在宫内的消息倒是灵通，居然知道你在我这。”

如贵妃娘娘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是我来之前有差人通传给他。”

“你和他何时关系如此好了，还会互通信件？”皇上淡淡地道，然后又睁开眼，支起身子示意在旁服侍的侍女们为他梳洗穿衣。

“算了，让他进来吧。朕倒是也有一大堆话想跟他这个儿子说说呢。”

不多久，便有小太监举着伞在雨中一路小跑着过来通传：“瑞王殿下，如贵妃娘娘求见。”

瑞王闻言淡淡地对着管家道：“你在外面等我出来吧。”

身边的管家挂心着瑞王，但明文规定了，非皇族与近侍不得入大殿，于是便也只点点头，一把将伞递给了瑞王。

瑞王接过伞，由一个小太监在前面垂着头引路，他在后头紧跟着。

这辉煌巍峨的宫殿，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故事发生在里头。今天从自己踏进之后，不知一会，这里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他这样想着，但依然义无反顾地一脚踏进了内殿。

内侍引着瑞王进了寝宫。

如贵妃娘娘此时已经支起身子，正在准备揽镜梳洗。她已经好久没看见自己的儿子，不想用一夜未睡的憔悴模样再对着他。

皇上张开双臂站立在屏风的一边，有两个低眉顺眼的侍女正在为他穿上外袍。

瑞王进门行至跟前，一把跪下去对着皇上道：“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皇上转身走向了大铜镜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果然是愈发地见老，自己也不过才是四十多岁，怎么头发都白了一半，连自己的儿子都纷纷开始打起了自己位置的主意。

“时辰还早，还不到请安的时候。”皇上一副安然不动的神色认真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却没有让瑞王起来的打算。

“是，是儿臣唐突了。但是儿臣今日来，是想来请罪的。”瑞王依然保持着跪下的姿势。

父皇没有让自己起来，自己不敢起来，但是就算父皇让自己起来了，瑞王也是不会起来的。

他能一步步从一个平凡妃子的儿子爬到现在朝中炙手可热的未来皇位候选人，并且让天下百姓人人称颂他的贤德爱民，靠的就是算计人心的本事。

他可不是从温柔富贵之乡之中浸泡着长大的纯良心善的太子，他一路长大，什么都是靠自己。

于是他比太子更知道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对付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手段。

正如皇上知道他的心思一般，他也同样了解着皇上的心思，所以他这次才敢这么做。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完美无缺的人，自己的父皇是个疑心病那么重的人，他也不会相信他的儿子真的是个那么完美的人。

况且，父皇老了，越来越担心有人着急着想取而代之坐上他的位置，自己若是把一切事物都做到滴水不漏，他反而会对自己生出嫌隙，怀疑他着急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