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听众一呆，目光一碰，终于忍不住大笑。

公子潇笑道：“在下近来心灰意冷，满口雾淡，不辨酸苦：“没想到却连累了两位先生，很是抱歉

张老先生笑答：“不妨，说了这许久，不才却有些腹中空空了”

马先生站起身：“子夜清淡，缺了下酒物难免无味，车中尚有一斗米豆之粮，倒可煮粥。”

他一走，张老先生笑道：“这司……他莫菲是想逃酒么？”公子潇大为不解；张老先生文思泉涌谈吐下凡，怎会说出“这厮，这样的粗话？

事实证明，马先生丝毫没有逃酒的意思，

很快就提着柴米锅镶回来了。公子潇最年少，便抢着起火熬粥，

只见一布袋中装着白米，另一只里则放着几小袋红豆绿豆花生等物，

包括作料之类，无不井井有条

看来这马先生果真是个严谨的人，

严谨得让公子潇不自禁地想起了师父，

又不自禁地默默叹息。张老先生瞧见，紧忙赶来将各种豆类一股脑的下锅。

马先生笑问：“老先生此举可有什么讲究吗？”

张老先生一本正经地道：“红豆绿豆生于天下，花生生于地下，白米生于水下，如今新春将近，这一锅五味粥，就叫做“天地一家春

公子潇搅着这锅“天地一家春

心中一动。笑道；“请教两位先生，今日正是腊月初八？”

马先生答道：“不错，今日正是腊八节。”

“难怪要煮腊八粥了。”

不料，张马二人大眼瞪小眼，齐声问：“何为腊八粥？”

公子潇一呆，这才想到，也许西汉虽有腊八节，却并无腊八之说

他们腊八节煮这锅“天地一家春，倒是巧合了。

她无意间谈到此处，只好说腊八粥是她家乡的习俗。

没想到二人兴致盎然，马先生更是大有打破粥锅问到底的执着，

公子潇便说起腊八粥的种种花样，还告诉他们怎样用核桃和杏仁做“果师放进粥里。

马先生居然一丝不苟地摊开了纸笔边听边记，

问起公子潇的家乡是哪里，

公子潇无奈，怎么能说她的家乡在两千多年与呢，

只好有多偏远就说偏远：

“我，家慈从西域而来，这腊八粥是西域民俗……”

张马二人神色异样，公子潇这谎还没编圆，

就听到身后又有人赞道：“好香！没想到夜半海边，居然有酒有粥！”

只见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者拱手道：“老杇路过，可否讨碗粥吃？

马先生连说“不敢当”，

张老先生则笑道：“幸何如之！”

公子潇早己递过热气腾腾的粥碗，

原来这刘姓老者只顾赶路错过了宿头，

正是冻饿交加时，竟然碰见有人煮粥，

于是在一副棺椁边，四人围箐火而坐，

吃粥饮酒，言笑曼曼，如同阔别多年的旧友一般。

刘老先生笑道：“有海有月，有酒有粥，若是有宝剑可以一舞，

才不算辜负这大好风光。”

公子潇笑道：“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扶醉击剑，豪气冲宵，真是平生一大快事。

剑虽没有，长鞭倒是有一条。

我来！”话音刚落，

她一跃而起，孝服上的腰带已圈在手中。

只见火光下软鞭挟着哨声凌空击海，

夭矫灵动，她身刑虽瘦削，却闪转洒脱，丝毫不被招数拘呢，

雪白的孝服被海风卷在身后猎猪作响，

宛如一鞭挥起千堆雪，身后则是海上明月，万里涛声，

张老先生嘴角含笑，心旷神怡

如同在欣赏一副壮阁图画，

刘老先生更是豪气陡升。

马先生高声叫好：“公兄弟，你方才念的两句诗为前人所无，果真是豪气冲霄，请你再念一遍如何？”

公子潇扬眉一笑，黯然无光的眼眸终于重新神采飞扬。

趁软鞭扫击的间隙仰首吞下一口酒，配合着软鞭的走势朗声道：

“赵客缦胡缦，吴钓霜雪明，

她身形越舞越快，诗、酒、鞭三者合璧，

看似样样都随手任意而为，却仿佛早己练过千百遍，

配合得纹丝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