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铎弈抽刀出鞘,血花像一朵艳丽的罂粟,从百里氏颈上绽开,她浑身紧绷着的恨意瞬间瘫软,充满恨意的眼神至死都凝视着姜小绾。
御驾从她背后而来,太医提着药箱奔过来,生生被周容徽的人拦了下来。
姜小绾跪在地上,抱住扶琢的脖颈,不忍去看他浑身伤口,直到周容徽的身影笼罩下来,狭长摇晃的影子投射在姜小绾头顶,她才缓缓松开手,把扶琢交给唐珺。
百里氏的尸身倒在一旁,姜铎弈来不及收刀,急忙跪下。
“王上!百里贵人在宫中滥用私刑,责打无罪的侍卫,误伤贵妃娘娘,臣为维护娘娘,一时失手,还请王上恕罪!”
“是吗?”周容徽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人,阴沉的脸色中看不出半分怜惜,却满是嘲讽。
“姜侍卫的身手倒是不错,才从牢中出来不足五日,就敢对孤的贵人动手了。”
姜铎弈急忙叩首,“臣知罪!”
姜小绾跪得腿麻,扶住宫女的手缓缓起身,碧色宫装被鲜血染得暗红,“是妾让姜侍卫动手的。”
周容徽的眼神像一池暗流,池底是无边无际的风暴,“以什么罪名。”
“百里贵人嫉恨妾得宠,冲撞于妾,出言不逊,妾无奈之下,命侍卫拔刀。”
“嫉恨?冲撞?”
周容徽指着地上不省人事的扶琢,“贵妃自己信吗?你杀了她,难道不是为了你的未婚夫婿,为你姜家的恩人,为了他!”
周容徽一把抽出贴身侍卫腰间的佩剑,直指扶琢喉管。
速度之快,姜小绾来不及思索,锋利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光,姜小绾扑上去,一把抱住扶琢,周容徽猛然收剑,剑锋在她手背划开一道不小的伤口,鲜血汨汨。
周容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饶恕的煞气,剑尖指地,落下一滴滴鲜红的血。
“王上!是百里贵人咒骂贵妃,又动手推倒了贵妃,姜侍卫这才动手,不干贵妃的事啊!”
唐珺一见姜小绾受伤,急忙冲上前来护住她,血色惊心,她直起腰叫喊,“太医!太医呢!贵妃娘娘受伤了!”
姜小绾一把摁住唐珺,示意她将扶琢带下去,手指撑着坚硬的地面起身,失血,眩晕,疼痛,冲击着她整个人摇摇欲坠。
“王上封妾做贵妃,区区一个贵人,妾杀不得吗?”
周容徽的眼神在她流血不断的手背上停留一瞬,暗涌着的怒意被狠狠压下,手背轻抚她毫无血色的面庞,“当然可以,只是你的气恼,不该为了卑贱之人。”
姜小绾打断他,“妾并非为了扶琢。”
周容徽冷笑,阴冷的眼神中藏着嘲讽。
“妾是为自己。”姜小绾因为流血而失力,气息不稳,断断续续地喘,“王上的后宫中只有妾与百里氏两人,妾为自己,所以杀她。”
周容徽撂下剑,宽大的掌心包裹住姜小绾下颌,缓缓收紧,“这么说,嫉恨之人,原是贵妃吗?”
手背上的血管一阵阵鼓起,疼痛蔓延到整条手臂,她咬牙隐忍,“是,妾爱慕王上,所以嫉恨百里贵人。王上为了她冷淡妾,妾不甘,也不愿王上喜欢别人。”
周容徽大手猛地一拉,姜小绾整个人撞上他的胸膛,五脏六腑狠狠一颤。
“姜小绾,你自己相信吗?”
他的身体是漫无边际的影子,把姜小绾团在其中,挣扎不得。
“孤可以放过扶琢,只是要与贵妃做一个交易。”
姜小绾死寂的眼神中泛起微芒,“王上想要什么?”
周容徽扣住姜小绾后颈,眼神中一层层阴翳,狠厉,动容,心软,薄唇轻启,缓缓而出。
“三年,孤给你三年的时间。三年内,你若能让孤心甘情愿封你为后,孤放了姜家和扶琢,若不能,孤会杀了他们。”
一瞬间是涌动着的希望,一刹那又变成寂然的死水。
姜小绾浑身软弱到没力气仔细思索这交易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她双唇冰冷打颤,周身发冷,半是倚靠,半是刻意,靠在周容徽肩上,“妾为姜家满门,谢过王上。”
周容徽察觉到姜小绾不对,手紧紧揽在她腰上,感受到她浑身颤栗,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传太医去紫宸殿!”
……
幸好姜小绾只是受了皮肉伤,加上她本就身子娇弱,疼痛失血才短暂晕倒,在紫宸殿中睡了两个时辰,又被周容徽喂了红枣燕窝,也便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