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绾无声从他手中抽出胳膊，周容徽一愣，挑眉指着桌上的一沓折子。

“她来念折子。”

姜小绾却不在意，撩起裙摆，端正跪在周容徽面前。

他皱眉，“你干什么？”

“兄长造反，险些将王上困在瑶光寺，妾不敢求情，可父亲在牢中，生死未卜，妾恳求王上，派人为父亲医治。”

周容徽蓦地冷下神色，伸手拽住姜小绾，“你来找孤，就为了这件事？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朝臣是怎么说你的，孤好不容易才压下那些流言，你来了，就为了姜磊？”

姜小绾用力想挣脱他，却逃不开周容徽手掌，“妾不求王上放过父亲，但求王上保父亲不死。”

她仰起头，眼眶中泛起晶莹，“父亲从前做的错事，妾愿意替他承担。”

周容徽胸口一起一伏，一股气憋在心头，越发堵涨，“你替他承担？你承担得起吗！”

姜小绾猛地一颤，指尖发抖，去够周容徽衣角，“我知道你为难，沈小姐进宫后，我绝不会有半分逾矩，我会做好一个妃妾应该做的一切，我求你，救救父亲。”

周容徽仰头看房梁上漆金雕龙的纹路，呵呵两声，猛然倾压下来，扼住姜小绾下颌。

“孤救他，谁来救孤的母妃？姜磊上书说母妃不祥的时候，怎么没有人来救一救孤的母妃！”

他浑身怒意被冲天的悲戚淹没，眼眶通红。

泪水一滴滴从姜小绾脸上滑落，她呜咽着开口，“如果有一天，我跟你也有了孩子呢？”

“你难道希望我们的孩子，失去母亲吗？”

周容徽猛地一滞，步步后退，不可置信指着姜小绾，“你拿这样的事情来威胁孤？！”

“好！好！姜小绾，你有本事！”

周容徽使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脚踹在殿中的鎏金兽纹香炉上。

砰的一声巨响，香炉倾倒，大股的龙涎香气味灌入姜小绾鼻孔，呛得她口鼻失去知觉，无助趴在地上。

“来人！带姜氏回锁雀阁！今夜命人从牢中接出姜磊，送他去宫外的庄子里治病！”

姜小绾猛然间抬头看他，小全子带着人从殿外进来，扶起她。

她浑身颤抖着转过身，手紧握小全子的胳膊，才不至于摔倒。

“站住！”

周容徽忽然大步上前，拦住她，一把将人拽向他，逼迫姜小绾仰头直视他。

他的声音冷硬至极，是对她从未有过的冷硬。

“你拿这样的事情威胁孤，既然不想给孤生孩子，孤自然也不会再给你机会。”

他眼神中阵阵寒气逼射姜小绾，她浑身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难以动弹，只有滚烫的泪水不断涌下，刺痛两个人的心。

周容徽已经尽力保全了，她又如何不知，他已经让步至此，可姜小绾却没有办法，难道真要她眼看着至亲死在阴暗的牢中吗？

姜家走到今天，已经是极大的折辱，若家人再不得保全，那她这样放低身段，在宫中苦苦挣扎，又是为了什么呢？

姜小绾被人搀扶着回到锁雀阁，一进门，发觉原本的那几个宫女已经被人调走，正在寝殿中等着她的，是姨母。

“小绾！你去紫宸殿了是不是，我听说你父亲在大牢中病危的消息，周容徽答应医治他吗？”

姜小绾失神跌坐在榻上，点了点头。

唐珺总算松了一口气，倒了杯茶递到姜小绾手里，“我去一趟朱雀门。”

朱雀门？

唐珺正要离开，姜小绾猛地回神，一把拉住她，“姨母去朱雀门做什么？”

“我……我去看一看扶琢，咱们出宫太久，扶琢感染了鼠疫，也不知道好一些没有。”

姜小绾蹙眉，阻止她，“眼下不是去看扶琢的时候，兄长刺杀不成，反倒成了阶下囚，父亲也病重，再不能搭上扶琢了。”

唐珺却不听，拂落她的手，“不要紧的，我一个宫人，去一趟朱雀门不惹眼，很快就回来。”

“姨母，姨母！”

姜小绾没力气起身，数次开口拦她，却到底是没拦住，只好收回手。

姜磊出宫的马车是在深夜启程，悄悄往庄子上走，姜小绾放心不下，入夜后，去了朱雀门。

唐珺白日里去了朱雀门就没回来，早早等在那里，一见姜小绾过来，先是一惊，又拦她。

“你来干什么？周容徽可说了许你过来吗？”

姜小绾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