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也有姓了,也姓卫。
要知道连侯府的丫鬟小厮都只是有名无姓的,这是何等殊荣。
“谢小姐赐名!卫安这就退下。”
他眉眼弯弯,手里还拿着洗净后,都快风干的帕子,来回踱步。
卫伊窈扶额。
后悔一时说错话,将前世为他起的名字喊了出来。
罢了,可是他怎么还不走?
“名也有了,怎么还不走?”
卫安背起手,稚嫩的脸上少见地露出几分忸怩,“那个,卫成蹊称小姐为阿姊……”
那他是不是也能这么叫她?
毕竟他们都跟小姐姓卫了呀!
“……”
卫伊窈无语凝噎,冷冷出声,“下去。”
十三岁的少年,再度同手同脚离场。
是啊,赐名一个叫成蹊,一个叫安。
笔画还不及人家一个偏旁多。
清晨鸟鸣啾啾,侯府的后厨天还未亮就开始忙忙碌碌,脚步声匆匆。
因为今日,老夫人为远道而来的表小姐办了宴席,接风洗尘。
金枝院里,卫伊窈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柳姑姑簪发,将她一头黑亮的长发低低盘起。
看着柳姑姑挑挑拣拣,拿起纯白的花就想往她头上戴。
卫伊窈抬手轻轻拂开,“柳姑姑,太素了。”
“殿下——小姐。”
柳姑姑语重心长,也及时改了口。
“如今我们寄人篱下,不得不如此低调行事。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再穿戴得太过繁复,免不了被侯府的人说三道四,嘲讽一番。”
“殿下贵为公主,怎堪被这般说道……”
说着,柳姑姑抬手拭去泪水。
卫伊窈挽着她的手腕,轻声:“柳姑姑,您信我。”
“我并不高傲,更不会经不起风浪。”
前世就是如此,与其说卫伊窈不能接受凤凰变山鸡,倒不如说是柳姑姑护犊心切,心疼她落魄。
怕花儿凋零,所以不让她盛开。
可美丽的花骨朵还是任人采撷了。
卫伊窈直视铜镜中眉如远黛的面容,不施粉黛,轻点绛唇,描花钿。
“怎么还不来呀,这表姐架子也太大了吧。”
已经接近黄昏,身着嫣紫华裳的少女偏过头去看老夫人,金钗玉珠清脆作响。
老夫人皱起眉头,不悦,“卫丫头舟车劳顿,这会儿还早,急什么。”
被训了一句的陆娇噤了声,对这位表姐更是不喜了。
老夫人的态度何其明显,闻言,众人皆是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佳肴。
“老夫人,我来迟了。”
卫伊窈一跨过门槛,就被引着在老夫人身旁落座。
她一袭鹅黄色长裙,绣着朵朵不知名的盛放花朵,色差微乎其微的纹路繁而不杂。
几乎是她进门那会儿,陆娇睁大了那双杏眼,残留的脂粉都随着睫毛颤动落下。
好生漂亮的表姐姐。
“卫丫头长大了,瞧着愈发标致了。像你祖母……”
老夫人捧着卫伊窈的双手摩挲,浑浊的双眼噙着泪,“这身瞧着好,明媚!”
卫伊窈微微垂首,轻笑着一一应答。
“承蒙老夫人不嫌弃。这身是夫人遣人送的,伊窈很喜欢。”
闻言,众人将目光投向了侯爷夫人姜氏。
姜氏微微诧异。
她何时遣人送过衣裳了?
面上不显,余光瞥见自家儿子陆司澜,那嘴角上扬的一丝弧度。
难道是司澜以她的名义送的?
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姜氏心底发暖,望向卫伊窈的目光略带关切,“伊窈喜欢便好。”
“好,好!”
老夫人抬手拭泪,这大儿媳总算圆滑了一些,当家主母须得这样。
宴席这才开始,众人也开始聊聊街坊趣事,对对诗词。
顺带试探试探这表小姐的来头。
陆娇半阖起眼,看着众人围着卫伊窈,碟子中的鱼和骨早已搅成一团一团。
望着正厅之外的长亭,瓦砾上长着几株杂草,点缀着色彩斑斓的小花朵。
她抬手指了指那些花,笑道:“寒门花不弃。”
桌下,她一脚踩了踩身旁弟弟的脚。
吃得正欢的陆司弓皱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