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家里面的动静。

母亲见我跳窗逃了，才不慌不忙从从容容地迎了出去，顺脚把我的那双棉鞋踢进了灶坑的柴草里。

刘怀中的谍共队员确实土匪出身，个个都是抄家的好手，进门来一通乱找，一是找枪一是找人，结果要找的一无所获，可我父母为一家过年置办年货的三块大洋被搜出，揣进“坏种”的腰包。

刘怀中开始盘问起我的四个弟弟妹妹。只有二弟是十六岁，能明白点事，知道是要抓我，其他的仨个只是哭。

“小孩子嘴里套实话，这回信了吧。”母亲见他们没什么发现，镇定自如。

这时已是日出三杆，太阳升的老高，像个大气球一样，红红的，浑圆。

狡猾的刘怀中并没有放弃，知道路口上有人把守，要找的目标不会跑远，就下令挨家挨户地搜。不到三百人的小村被闹得鸡飞狗跳墙，家家都有了浮财的损失。李先生家的李瑞到底是在外边闯了什么大祸，叫日本人派人这么兴师动众的抓他哩？······

天近中午的时候，有两个特务向我这片坟茔走来。我精神紧张起来，手里握着王八盒子打开了保险，准备来个鱼死网破。说真话当时的我没有半点惊悚和恐惧。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在那片松柏掩映的坟茔前转了半圈就回去报告“坏种”说没有情况。也许是祖坟里的先祖列宗和马克思神交已久，保佑了他的子孙和信徒吧！

我在松林里整整呆了一天。天黑下来，谍共队还是没走。我心想，看来要在这树上夜宿啦！

四

第二天，母亲和二弟用绳子栓了手脚，被谍共班的特务们押走了。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出来围观，议论纷纷。

“到底怎么啦 ，乱抓人啊。”

“可苦了这娘俩啦。”·

·····

刘怀中走在最前面，说：“大家听清楚，我们是皇军的谍共队，专抓和皇军对着干的共产党八路军。李瑞袭击皇军，犯的是杀头的大罪，是共产党，有见到的报告皇军，大大的有重赏！”

我们村里都是有点薄田的农民，没有地主和坏人，没有为鬼子汉奸卖命的人，甚至连个保甲长也没有过。父亲又教书多年，在村里的威望可想而知。大家同情我家，只是敢怒不敢言，眼睁睁地看着刘怀中押着母子俩上了进县城的大道。

直到中午父亲才叫邻居家的连田兄弟送信过来。他先是在村外转了半圈，最后迂回到坟地来。

“瑞哥哥，大哥哥，出来吧！”

我看清是连田兄弟后，才下来，穿上送过来的棉鞋，父亲已经把我昨日奔跑出汗塌透了鞋子烙干。又吃上递过来的两个黄面糕。连田说明了村里的情况。最后，转述了父亲的话：

“大哥，我大爷讲了，不让你管大娘和二哥，他自有办法。你只管去做你的大事，近一段时间就不用回家了，过年也甭回啦。这可是大爷亲口讲的。”

我听得热泪盈眶，这是一种何等博大的父母之爱啊！

连田兄弟临走时，还拿出一个油布包，里面是父亲怕在我松林里寂寞，带给我平时最喜欢看的一本《水浒传》。这是多么细心又体贴入微的父亲啊！

天黑下来的时候，我离开了那片松柏森森的坟茔，去找四区的王旭。见面后，把情况一讲，王旭就急了。那可怎么办？要设法救他们啊！

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料定日军没有什么证据，不会怎样他们。先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上级，看县委是什么意见。我们有了三枝长枪，再想办法弄点子弹，把游击队组织起来，如果遇见这种事，就不至于束手就擒啦。

县委通过内部关系，安排我们母子先见一面。那一天是腊月二十三的下午，过小年，我和王旭进了县城。县城的青砖墙上到处是白漆的大标语：“共存共荣，中日亲善” ；“建立大东亚新秩序”。城门楼子上的“太阳旗”高高飘动。

鬼子的监狱设在原明清时代的县署大堂后面，门口四个荷枪实弹的皇协。近百年的风雨侵蚀，斑驳可见是一副楹联：

不侮鳏寡 不畏强御；树德务滋 除恶务本。

说是牢房实际只是一间黑屋子，房门紧闭，后面是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人囚在里面，只有巴掌的的天，不知道是黑天还是白昼，一样的混沌一片。当我打开牢房门时，母亲和二弟正依偎着坐在一张小床上。十冬腊月天，牢内阴风阵阵寒彻入骨。当母亲看清我们时，惊讶地眯起了眼睛，“孩子们，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你老人家！他们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