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齐二峰也来凑热闹。好哇!领进来,有请。”
六
李瑞一行和韶华、瑾儿要回避,五爷摆手,“不必!”
齐二峰抬腿进来,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护兵站在院内。五爷起身抱拳,“齐团座大驾光临,失迎失迎。”
齐二峰在五爷对面大大咧咧地一坐说道:“老齐到五爷府上讨杯酒喝,不会不欢迎吧?”
“团座一年中不知道要来多少次,哪次不远接高迎?”
“今天特别。我看不是有贵客吗?这几位······”
“到这里,不管是国民党共产党、日本人、治安军、八路军、红枪会黄沙会、各帮各派都一样,都是我于五的朋友。运东的王县长、高唐的李县长、咱们县长王化三都来过,同桌同席,互称兄弟,不探问身世来由。团座难道忘了我堂口的规矩?”
“记的,记得的。各位朋友我先自罚三杯,然后挨个敬酒。”
于五爷悄声吩咐长水,“快请牟先生。”
齐二峰干了三杯,就要过来找李瑞敬酒。五爷一把拦住,“团座昨天施援手,搭救我家礼弟兄,我于五先敬三杯答谢酒。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有事,必当回报。”
齐二峰说,“好酒。”连干三杯。再要过来敬李瑞,就在这时,外面来了狂生牟剑华。
牟剑华早年在原籍运东县入党,一九二七年策动农民暴动被捕,经吉鸿昌师长营救出狱,遂到东北寻找组织未果。后来创办南洋养蜂场,并以大于庄坐馆先生的名义,秘密从事革命活动。因为他在狱中受到折磨,身心俱损,常常借酒疗伤,酒后装疯卖傻,又恃才傲物,口出狂言,故人称狂生。当时的牟剑华四十几岁年纪,旧长衫洗的发白,一个白面书生。
“今天的于府可真是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啊!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我老牟也来凑个热闹!”
五爷站起身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本村的坐馆先生牟剑华。这位是齐营治安军的齐团长。”
“哦,勉从虎穴暂栖身,说破英雄惊煞人。曲线救国的齐团座。失敬,失敬。换大碗。我和齐团长不醉不归。”
齐二峰原是抗日专员范筑先的部下,后来投日,说他曲线救国,正和心意,“东风吹战鼓擂,在这里喝酒谁怕谁?”
剑华说:“当年我做了吉鸿昌的高参,每每陪他喝酒,共议军国大事。这酒中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二人说得意气相投,觥筹交错。
五爷起身示意李瑞一行出来,出了大门,早有人另备好两匹快马。于五爷抱拳,“我保管二妖怪今晚也难离开大于庄。韩部长、李兄弟,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等五爷再回到餐厅,好酒一点都没糟践,剑华已经连干六大碗,摇摇欲堕。于长水在一边伺候着。年轻的一帮另起一席,自己吃喝,不去理会他们。
齐二峰有了五分醉意:“哎,怎么一晃,人少了几个呢?不能喝了。不喝了,我还有事……”
剑华说:“不喝。不行。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人在江湖飘,哪有不喝高!我给你倒上。师长,师长您喝了这杯酒就率同盟军出长城,打鬼子。”
五爷一步从门外进来,“呵呵呵,他又把你当吉鸿昌了。剑华,牟先生,吉师长八年前就在北平遇难啦!回吧,书馆里的孩子们,等你过晌去上课哩,带上牛肉和酒回家喝去吧!”
“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牟剑华吟咏着吉鸿昌的就义诗,提了酒,蹒跚离开。齐二峰听了面有愧色。
“芷兰,带他们下去。长水准备饭菜。把你六叔、七叔、八叔叫来,准备开麻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