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已经停了，留下的是晴朗但荒凉的天空。除了从他的靴子和身后的雪橇上发出的嘎吱声之外，睿渊的耳朵里没有任何声音。当他开始走路时，离家还有一天，他看到了农田和小尧村烟囱里冒出的烟雾，这是令人欣慰的景象。他就快回来了。

他满心欢喜地向前走去，急切地希望带着捕获的猎物回家。当他的脚步带着他向前走的时候，他的渴望逐渐变成了恐惧。他离小尧村还挺远，烟囱里冒出的烟应该看得不那么清楚。那是浓浓的黑烟。

他从肩头卸下沉重的雪橇，迅捷地在雪地中穿梭，朝着小尧村的方向奔腾而去。在恢复理智的同时，他加快了脚步，跑得越发迅猛。尽管抵达时或许会筋疲力尽，但至少他在倒下之前，能看到目的地。心肺犹如烈火在燃烧，他却依然竭力推动自己前行。长期饥饿的胃发出咕咕声，也在提醒着他为何要外出狩猎。

他看到小尧村是在附近的一个高地上。大脑难以应对现实与想象的重叠。黑烟悠悠地从废墟上升起，相较之前更为浓重。焚毁的谷仓倒塌，家宅仅剩一堆闷烧的瓦砾。睿渊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面朝着一片荒凉。严寒的雪地使他心生震撼，敦促他慌忙采取行动。

他摇摇晃晃地单膝跪地，扶着边上的树，使出全身的力气让自己重新站起。他再次奋力向前奔跑，不顾双腿与肺部的灼痛，全然沉浸在无尽的恐惧之中。

在一片雪白的雪地里，红色的斑点在白色的雪旁边显得格外显眼。他遇到的第一具尸体是那头老牛，虽然很瘦弱，但睿渊还是挺希望它多陪自己些时日的。它的尸体躺在一个谷仓前的农田里，显然是在火灾就被杀死的。

徐睿渊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中，眼前的景象让他悲痛欲绝。原本温馨的家园如今化作一片血腥的修罗场，家人倒在血泊之中，无声地诉说着遭受的惨状。

他慌忙奔向亲人身边，试图挽回他们的生命，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他们的眼神定格在离世那一刻的惊恐与绝望，尸体冰冷僵硬，任他怎样呼唤，也无法唤醒。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悲痛使他几乎无法站立。

“有人在吗？”徐睿渊使劲地喊着，希望能发现一个活着的人，一个他能够帮助的人。但是，没有任何回应。他一次又一次地喊着，拖着双腿走过农田，但仍旧听不到任何声音。

随后，他不知不觉地走进了村里。他并没有刻意思考，但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能找到一个活着的人，一个他可以拯救的生命，或者一个能和他交流的人，了解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并没有幸存者。

定是虏贼无疑。必定是有修士的虏贼。否则，他们不会如此残忍。寻常虏贼掳掠之后，并不会大肆杀戮，烧毁楼房对他们并无益处。

他本该尽早抵达的，他摇摇晃晃地步入村中，全然未察觉自身的疲惫。小尧村与农田如同往日般宁静，只是那烧毁的房屋残骸和各式尸体，揭示了这里的悲剧。周围白雪皑皑，大部分火焰已逐渐熄灭。徐睿渊嘶吼着，声音直至喉咙发痛。

他一瞧见那些帐篷，便应立刻返回村里示警。何须顾虑那区区食物呢？

他的脚带着他在村子间来回穿梭，直到他发现马蹄印在一个方向上纵横交错。但他无法判断这伙虏贼是来还是去。他决定跟着马蹄印，似乎是要走向陇西郡。他的内心告诉他，那里有他要找的东西。而他的身体却告诉他，它已经筋疲力尽。

他在还没走到陇西郡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支撑不住，脸朝下倒在雪地里。他感觉不到寒冷，感觉不到肺部火烧般的疼痛，感觉不到腿上的疼痛。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想能尽快到达目的地假如当初发现虏贼营地时立刻回来提醒大家，结局会不会改变呢？这些问题都没有确切答案。他不知道村民们会作何反应，是勇敢应战还是带着家人逃离家乡？他一无所知。但他清楚一点，那就是无论如何，他会和大家一起共同面对困难。想到和家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他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即使意识已经模糊，身体疲惫不堪。

***

真冷啊，这是天堂还是地狱呢？天堂不应该让人感到寒冷。但如果这是地狱，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随着意识慢慢恢复，他想大声喊出来，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了。

天空中的强烈光芒刺入他的眼眸，与飘落的雪花交织在一起。他何时躺在了地上？他感觉自己听到了某种声音。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他的胸口和头部。他感觉某种未知的东西流入了他的体内。这感觉犹如炎炎夏日中的一抹凉水，在寒冷的天气里，又似温暖的火炉和一杯热茶。紧接着，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