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忽然胀得厉害,眼睛酸涩,喉咙也像吞了一根针一样刺痛。
他转身「出去走走,不要跟着我。」
兽皮帘子被撩开,沈尧的身影消失在暮恩的视野里。微风吹过洞穴外的木铃铛,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
暮恩秃然坐了下来,久久回不过神,石灶里的火花不时哔啵作响。他的心乱得很,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要如何面对,如何解决?
此时此刻,他真希望今夜的谈话只是一个沈尧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又或者是一场梦。
灶里的火越来越小,然后熄灭,到最后发红的碳火也灭了个干净,整个洞穴黑漆漆的,暮恩一坐就是一夜,待耳边传来鸟鸣声时,才忽然反应过来,沈尧已经出去一晚上了。
他急急忙忙冲出去,刚出洞穴口,就撞上了正踱步回来的沈尧。美人笑靥如花,扬了扬手里的一尾鱼和一把野香菜。
「等会吃烤鱼吧。」沈尧轻松地笑着,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悲喜。如同他只是清早出去散步,顺便摘了些野菜。
暮恩没有问他这一晚去了哪里,沈尧也没有说。两个人默契地不提昨晚的事。然而横亘在两人间的河流却越扩越大。大到最后谁也迈不过去。
除了一起吃饭,两人不再任何共同做的事情,也不再有任何肢体接触。暮恩很绅士的将洞穴的石床让给了沈尧,无论沈尧换衣服也好,沐浴也好,睡觉也罢,他都自觉的回避。
对包括睡觉。
沈尧躺在石床上,转头看着洞穴口的兽皮帘子,他知道,不远处的树上就是暮恩的栖息之地。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时在密林里默默守护着自己的黑豹。
然而,时光流转,曾经的守护,如今却变成了对自己避之不及。
……
河岸边已经是沈尧经常光顾的地方了,他蹲在岸边,一个一个的搓洗着一旁兽皮袋里的土豆。
突然一颗果核砸在自己的脚边,沈尧没有理会。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
阿淼手里的果核都砸光了,也不见沈尧有任何反应「喂,小家伙,你不开心呀?」
沈尧顿了顿手里的动作,又继续搓洗。
阿淼扬了扬嘴角,从树上滑下来,银色蛇躯如鬼魅般地游了过去,突然从沈尧身后探出脑袋,呲牙吐着信子。
沈尧被吓得愣住了,讥笑着「呵,无聊。」
巨蟒墨绿色的眼睛盯着他,「你哭了?」
沈尧没有说话,把最后一个洗好的土豆放回兽皮袋里,起身就走。
「是暮恩欺负你了吗?」阿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尧仍然没有说话,自顾自地低着头往前走,忽然被啊淼极速闪过的身影拦住去路,他蓦地抬头。
满脸的泪水暴露在啊淼的眼前,他转过身,抬手抹了把泪。
「你,你怎么啦?」阿淼有些惶惑。
以前总是和他黏在一起暮恩已经有多久没有出现了,他这个旁观者最清楚,眼前的人平常自己怎么欺负都不会流泪,如今却努力隐忍的泪水。
「呵,既然暮恩欺负那就不要他了呀,还不简单。哭得可真丑!」阿淼痞里痞气地说道。
沈尧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要你管。」
「哎,天涯何处无雄性,眼光放长远一点嘛。」说着挺了挺胸膛「喏,这里不就有一个嘛。」
「呵,」沈尧总算被他逗笑了,「生不了崽子的你也要?」
「生不崽……」刚刚轻松地氛围因为啊淼的停顿,又变得紧张凝滞。
沈尧脸上的笑慢慢地收了起来,掠过怔住的阿淼,头也不回地走了。
少年转身,望向那逐渐远去的孤寂身影,眼中闪着复杂的神色。
想到那天夜里,那个在河岸边默默流泪的身影,他是被暮恩抛弃了吗?因为无法生崽子。
要知道这个世界雌性最大的任务就是孕育幼崽。没有哪个雄性不希望拥有自己的崽子。
无法生育的雌性毫无地位,即使长得再好看,也不会有雄性求爱。没有孩子,没有兽夫,以后年老就得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度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