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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祸起萧墙

有一日,该隐拿地里的出产为供物献给耶和华;亚伯也将他羊群中头生的和羊的脂油献上。耶和华看中了亚伯和他的供物,只是看不中该隐和他的供物。该隐就大大地发怒,变了脸色……该隐起来打他兄弟亚伯,把他杀了……耶和华说:你作了什么事呢?你兄弟的血有声音从地里向我哀告。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从这地受诅咒。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

——《旧约·创世记》

熟悉老铁匠的人,都知道他有个宝贝。这个宝贝,就是那盏白瓷酒盅。

老铁匠喜欢喝酒。不过,他不喝大酒,每餐就那么三盅,每盅九钱,加在一起还不到三两,从不多喝。谁劝也没用。老铁匠喝酒的方法很特别,先是把酒倒进一只白瓷壶里,温在开水中。然后,将温酒,满满斟进白瓷小酒盅。每一次,老铁匠只呷一小口,继而夸张地抽动一下鼻子。这酒,就像多苦多辣似的。

老铁匠原名田希余,老家在山东沂源。上个世纪大炼钢铁时,他跟着鳏居的父亲,来东北讨饭。路过廉家烧锅屯时,父亲田震瓜无意中说出,自己开过铁匠铺。生产队长李宝松,当即捡了一锭狗头金似的,让一位村民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给爷俩儿安了一个窝。父子两人也落得高兴,这段日子,一直在附近转悠,大致了解这一带情况:廉家烧锅屯乃至整个勤劳公社,土地多得种不完,人均都有几十亩。这几年收成虽然不好,吃饭依旧不成问题,起码能保证每一家口粮。比起老家来,简直就是天堂。从此,田希余这个名字,就被人淡忘了。廉家烧锅屯村民们,又给他取了一个新名:小铁匠。这个名字还不坏,虽说没有任何褒义,也不含任何贬义。这对于讨了半年饭,见过各种嘴脸,并学会隐忍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在迁移户口时,廉家烧锅屯村民才知道,田震瓜解放前不仅开过铁匠铺,还有七亩地,土改时被划为富农。他和屯里老地主廉虎一样,都是“四类份子”。于是,田震瓜便和坐地户廉虎,同样受到重视,每逢运动都能露露脸。让廉家烧锅屯,白捡了一个批斗对象。

两个人,就可以组成一个社会。在两个人的社会里,性格、文化、经济地位因素的差异,可以确定出各自扮演的角色。同时这种角色,也会进一步改变,各自的性格、文化、经济地位等自然因素。一位哲学家说过,性格和态度决定命运。这句话,一语道破了,性格、态度与命运之间的关系。因此,被后世奉为经典。遗憾的是,这位哲学家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性格、态度与命运之间,固然存在联系,但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最重要的是,他还忽略了,命运对性格和态度的反作用力。廉家烧锅屯虽小,却远远不止两个人。于是,家庭成分和社会地位,完全湮没了小铁匠,那点残存的自尊心,让他彻底学会谦恭和隐忍。哪怕只是屯里,一个穿活档裤的孩子。因为小铁匠知道,孩子不明白事理,家长却明白。要是孩子回家一说,家长可能就会寻思:这个带帽的外来户,是不是翘尾巴,不知自个儿姓啥了?是不是忘记了,廉家烧锅屯的恩惠?是不是该进行必要的,贫下中农再教育了?

在这片土地上,村民的身份意识,和主人翁责任感特强。他们总是理直气壮地认为,曾以最悲悯的胸怀,给予过这家人足够的恩惠。就像后来城里人,对待农民工。然而,他们却忘记了,自己不过到这片土地,讨生活时间稍长一些而已,忘记了外来人员,也是这片土地的建设者。

他们,和草原上那些到处用尿液圈地的,非洲狮或蒙古狼,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生活,是最好的老师。生活,教会了小铁匠,永远尊敬他人,尊重他人的意见。

由于是带帽的,加之外来户底子薄,小铁匠田希余,始终没讨到老婆。就在那时,他跟父亲学会喝酒,学会抽鼻子。

为传续香火,1966年,田希余回到老家,用十五斤小米,娶来大地主家的小女儿吴立梅。从此,这个家,便有了一个女人。第二年,他和吴立梅的儿子出世了。父亲给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叫田文革,说名字通俗一点好。好记,也好养活。孩子的确好养活,很快就能满地爬了,田震瓜却因一场小感冒,引发肺炎离开了人世。

父亲死后,三十多岁的田希余,便自动升级为老铁匠。尽管从大炼钢铁后,他没打过任何铁什。

这些年异乡生活,让老铁匠养成一副好性子。他从来不和别人争执,每当遇到意见不同时,都能息事宁人地,说一句“那就依你”,算是最后态度。泥捏的人也有性子,老铁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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