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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雪上加霜

姐姐、姐夫带着外甥们走后,天色渐渐暗下来。小翠煳完猪食,喂饱猪,一家人拾掇完,又早早躺到炕上睡下。

躺在火炕上,鞠三杏还是睡不着,不停想着心事:廉大伟的尸体,拉回来没有?啥时候出殡?出殡时,公公能受了这样糟践吗?婆婆现在咋样了?文革在看守所里,有没有受欺负?有没有挨打?能不能吃饱?

腊月二十七,廉大伟的骨灰,被运回廉家烧锅屯。陪他一同回来的,除了李志刚,还有妻子何秋英、姐姐廉满桌,和廉满桌的丈夫秦桐。

洁白的雪花,飘飘洒洒地落在枣青马背上,被热气蒸腾成一片白雾,越发显出冬日的凄清。

马车还没进屯,村民就已经得到消息,男女老少冒着数九严寒,纷纷走出家门,迎接廉大伟回家。见到廉大伟的骨灰盒,丈母娘胡新凤,猛然挣开众人扑上去,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我的姑爷呀!你咋这么就走了呢?走得也忒早了,扔下秋英和泉子,让她们孤儿寡母咋办呢?我的姑爷呀!我这么大岁数了,老天咋不让我死,把你替回来呢?苦命的秋英和泉子……我的姑爷!就让你这么走了,连一声招呼,都没跟秋英打呀?我的姑爷,你咋不让,我这老不死的替你呢?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胡新凤悲痛欲绝的哭喊,引来一片唏嘘,何秋英、廉召弟和廉领弟,当即哭昏过去。其他女人仿佛也都受到感染,跟着胡新凤,或高或低地哭泣起来,传出一阵阵议论声。

“这也太惨了,年纪轻轻的,就让人杀了。撇下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这可咋整啊?”

“四舅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一辈子要强。这个家,这两年刚有点起色,就摊上这事,他和四舅母,不得活活憋屈死?”

“可不是?桂芬听说儿子没了,立马就过去了,现在还搁医院抢救呢!这个家呀,这么就完了……”

“二姨说得在理,大伟这么一走,秋英和泉子孤儿寡母的,可咋办呢?”

“田家真是造孽呀!田文革的良心,让狗吃了?咋能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呢?这也忒狠了,一个屯子住着,再咋着,也不能把一个大活人杀了吧?”

“我瞅田文革,就不是啥好东西。消停日子不过,一刀坑两家,这种人就得枪毙!我要是警察,就枪毙他八个来回,让他连鬼都做不成!”

“我就不信,一个外来户还能翻天?等大伟的事完了,咱们一趸到县里闹去,要求枪毙田文革,还大伟一个公道!要是县里不答应,咱就搁县大院,不走了!”

“对,咱们一起到县上,折腾这件事去!人多力量大,全屯子人都去!不去,就是叛徒!”

“是该到县里讨个公道。不过,这个事,得等过完年,消停消停再去。”

听着村民们的议论,看着老伴儿趴在骨灰盒上,何康安没有勇气上前制止。他低着头,无语地揪扯着自己灰白的头发,满脸皱纹扭曲成一个个问号。像是质问,养育了他大半辈子的黑土地,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他二姨。”古稀之年的老队长李宝松明白事理,走到胡新凤跟前,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摊上这事,谁心里都难受。可是摊上了,又有啥办法?人死如灯灭,哭也哭不活。我知道你心里憋屈,现在满屯子人,都瞅你呢。你这么一哭一闹,大伟在地下也不得安生,还是赶紧,让大伟回家吧。有啥话,回家慢慢说。听姐夫的话,啊!”

说完,他又叫到几个女人名字。让她们将早已哭昏的何秋英、廉召弟,和廉领弟搀回家中。

在李宝松劝说下,胡新凤慢慢恢复了理智,放开廉大伟的骨灰盒,呜咽着说道:“可怜的泉子,他才四岁,就成了没爹的孩子……大伟,你咋就忍心,走了呢?”

被人搀扶到家中,廉领弟逐渐清醒过来。走出家门,来到院中早已搭好的灵棚下,她看着弟弟的骨灰盒,任谁劝都不肯进屋暖和一会儿。

这只黑色的骨灰盒,咋能和弟弟,联系在一起呢?他是那么爱说爱笑,现在咋不起来呢?

大伟,我是二姐,快起来!大伟,快起来!大伟……大伟……在心里,廉领弟一遍遍呼唤着,弟弟的名字。就像小时候,哄着弟弟那样。

小时候,廉大伟身体不好。每次生病,廉领弟都会抱着他,给他讲在学校听到的故事。有时候,她还会偷偷给弟弟梳一个小辫,把廉大伟打扮成女孩,就像自己的样子。不过,这事儿必须躲着爸妈,他们最讨厌女孩子了。每次看到廉领弟给儿子梳辫子,都会骂她。即使挨骂,廉领弟也愿意给弟弟梳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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