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就会停下来，她就会失去再次跨上车子的力气。所以，必须不停这样向前奔，死命向前奔。

汗水打透了鞠三杏的围巾，湿漉漉地粘在脸上，在寒风中，腾起一片白色的雾气。

县城，终于进入鞠三杏的视野。再坚持五分钟！必须坚持最后五分钟！望着雾霭中的城镇，她咬着牙对自己说道，生怕身子软下来，无法坚持到最后一刻。

穿过几个岔路口，地上的积雪，已被来来往往的车辆碾平、碾实，虽不像刚才那样松软，却越来越滑，随时都会摔倒似的。鞠三杏不敢快骑，只能跟着疏落的车流，缓慢向前挪动。

骑到二道街，拐进一栋家属楼后，鞠三杏下了车。将车锁在楼下车棚里，她扛着东西，气喘吁吁地走上三楼，敲开一户家门。

一位时髦长发女孩儿，打开屋门。女孩儿，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瘦挑的身材，在米色羊毛衫衬托下，显得凸凹有致。白净的脸上，架着一幅椭圆型的金属眼镜，透着一种斯文的干练。鞠三杏见到女孩儿，用手扶住门框，卸下满身重负似的盯着她，半晌才喘着一口粗气，轻轻说道：“慧娟。”

看到满身白霜的好朋友，陈慧娟先是一怔，继而一把将她拉进屋里说：“三杏，你怎么累成这样？快进屋歇一会儿。”

“从家里来的吧？二十多里路，这么深的雪坷，就是大小伙子，也得累够呛……你快把外衣脱了，晾晾汗，喝口水。有啥事，慢慢说。” 陈慧娟帮鞠三杏卸下东西，又把她扶到沙发上，递过一杯开水说。

鞠三杏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在陈慧娟帮助下，脱下退色的短红呢大衣。

“慧娟……文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接过陈慧娟递过的开水，鞠三杏连续喝过几大口，用手背擦擦嘴，无精打采地说。

见鞠三杏喝光了杯中的水，陈慧娟又为她倒满一杯，坐到身边说道：“小东当天就跟我说了。我还到公安局找熟人，了解过事情经过。”

鞠三杏没说话，又一口气喝光杯中开水，直愣愣地看着好朋友。

再次为她倒满水，陈慧娟说道：“为这事，小东急坏了，我也挺上火的。可是一想，上火有啥用？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减轻文革的罪责。你不来，我还打算去找你呢。”

看着好朋友的样子，陈慧娟既感到同情，又感到难受，仿佛时间回溯到了从前。那时，两人一起跳皮筋，一起到山上挖野菜，一起到青纱帐里采乌米。什么好事都要一起分享，什么好吃的都要留给对方，生怕亏心怠慢了对方。如今，儿时的伙伴，摊上这种事儿，陈慧娟心里能不难受吗？

鞠三杏第三次喝光杯中水，接过陈慧娟递过来的毛巾，擦擦脸上的汗说：“慧娟，你是学法律的，明白这里头的道道。跟我说说，文革的事，法院能咋判？咱们咋能保住他的一条命？”

“当时情况，我都了解。廉大伟身上的刀伤，共有九处，肯定会按故意杀人进行定性。这一点，对文革很不利。但是，他的犯罪，又拥有一定情节，属于激愤杀人。量刑时，法院也会予以考虑。目前来看，文革的杀人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辩护空间不大。在具体量刑时，受害人家属的态度，往往也是法院的一个参考因素。依我看，是否可以做一做，廉大伟家属的工作，对他们进行，必要的经济赔偿。钱嘛，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手头就有……”谈到法律问题，陈慧娟立即滔滔不绝讲起来。

她还说到，故意杀人罪，是非法剥夺他人生命权利的犯罪行为，社会危害极大，会严重破坏社会秩序，在公众中引发极大的恐慌。因此，法律对故意杀人罪的处罚，一直非常严厉，在规定上，由上线的死刑起开始量刑。我国《刑法》明确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通过经济手段等方式，取得受害人家属谅解，能在一定程度上，化解社会矛盾，减少犯罪带来的社会阴影。在量刑时，法院会给予一定考虑。但是，在法律上，这一点并没有明确规定，往往只能归因认罪态度较好。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对犯罪嫌疑人家属来说，这种做法，无疑还是一根救命稻草。最后的救命稻草。

听了半天，鞠三杏也没听懂。陈慧娟话音刚落，鞠三杏就拉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法律上的事，我不懂。慧娟，这些事，别人谁都指不上，就得靠你了。没进城时，我和婆婆也商量过，打算给文革送完东西，就去医院。不管咋整，只要能救文革一条命就中。慧娟，咱们是一趸儿长大的，文革和你也是同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