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话，换在谁身上，能这么干？”

由于激动，贺桂芬惨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停了半晌接着说道：“当年，怀大伟时，公社的大夫，劝我不要生了。我当时跟她说，就是把命搭上，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大伟是我用命换来的呀！大伟生下来后，一家人跟得个宝贝疙瘩似的，就这么宠着、捧着，现在说没就没了，还是让人杀死的……娟子，你知道吗？田文革杀的，不是廉大伟！是我的心，是他爸的心！别看你大爷不说，还净劝我，可我知道，他比我还难受……”

“老婆子，你就啥都甭说了。说那些，有啥用啊？”廉庆龙打断老伴儿，皱着眉头对陈慧娟说：“娟子呀，你是好心，大爷大娘都明白。好心就能办成好事吗？”

看着疑惑不解的陈慧娟，廉庆龙喃喃说道：“大伟已经死了，你大娘也这样了。秋英才二十多岁，说啥也守不住。老怕丧子，少怕丧夫，她们都赶上了。我们这个家呀，算是彻底完喽。我一辈子要强，我爹挨斗时，都没把我咋样。可大伟这一走，彻底把我和你大娘的心气，都带走了。人活的就是一口心气，心气没了，活一天算一天吧，啥想法都没喽……”

“大爷，您别这么说……”陈慧娟想安慰廉庆龙，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廉庆龙端起桌上的水杯，喝过一口，继续说道：“这几天我寻思了，田家也是一样，田文革抓起来了，老铁匠也走了，家里还欠着一屁股饥荒。文革媳妇，你和秋英同岁吧？你能守住吗？你们这个家，迟早也要散……”

看到鞠三杏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廉庆龙抬起头，看着窗外说：“要说呀，老铁匠那人不错，一辈子没做过啥亏心事，老了老了，摊上这事，活活窝囊死了。现在，我特眼气老铁匠，两腿一蹬，啥都不知道，也用不着跟着操心了。今儿个，我这话，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老铁匠的事儿，召弟领弟姊妹俩做得过了，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她们这么做，伤天害理呀。不过，我也懒着管，自个儿都不知道咋活呢，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管她们干啥？文革的事呀，听说屯子里的人，还张罗要到县里上访呢。我呀，也不想管这事，还是让法院管吧，咱们都别跟着掺乎了……”

“四叔，那你说该咋办……”鞠三杏也非常伤感，小声问道。

低头想了一会儿，廉庆龙又扭头，看看鞠三杏说：“你还年轻，世上的事，还没往深里琢磨。越跟着掺乎，往后的糟心事越多。倒不如现在撒手不管，大伙儿都落得干净。行了，今儿个就到这吧。老婆子得睡一会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现在就回吧。回去睡不着觉，就好好琢磨琢磨，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