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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老伟其人

由于有了行李,田文革不用再和老伟挤一个被窝。

老伟倒是显得,比以往更加殷勤。他对田文革的称呼,也早已由“镣子”,升级为“大哥”。忙前忙后地帮他铺行李、脱棉裤,甚至主动提出,以后要给他洗衣服。

因为一天都是半躺半卧,进了被窝儿,田文革却无法入睡,不停地想着那个问题:在这个小天地里,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谈论食物和性?

“我说,大哥,睡一小天了,你还能睡着?陪兄弟唠会儿嗑呗?”睡在身边的老伟,轻轻碰碰田文革,小声说道。

“今天上午,你不是还说,我睡觉又打呼噜又放屁吗?怎么还挨着我睡?再说,我比你小十来岁呢,别叫我大哥。”被人打搅了思路,田文革有些不高兴。

“你看,大哥,正是因为你打呼噜放屁,我才要挨着你睡。要不,一下子没有呼噜声,我还能睡着吗?大哥,你别见怪。看守所和外面不一样,谁行,谁就是大哥,谁行,谁就是爹。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再行的人,也得有人捧着,你说是吧?从你一进来,我就看你这人行,所以愿意捧你,要不为啥帮你脱棉裤?大哥只要做到位了,兄弟就得捧。别人,谁也不行。”老伟紧一句,慢一句地说道:“咱们将来,还得搁一趸改造呢。这次我从南方回家过年,寻思放个鸽子挣点钱,结果没整明白,变成抢劫了。最少也得判十年,弄不好,就是十五年。我估摸着,肯定要跟你上青关监狱。咱们的日子,长着呢。”

“我是杀人罪,镣子都砸死了,还有机会去监狱吗?”田文革下意识地,抖抖脚上的铁镣,叹一口气说:“唉,弄好了,能给我一个缓儿。弄不好,就是走铜。”

“走铜”这个词,也是田文革在看守所里新学的,意思就是枪毙。大概子弹头都是铜制的,看守所的犯罪嫌疑人,就把枪毙叫做走铜。

在看守所里,很多事物,和外面自由世界的叫法,都不一样,都有一些约定俗成的称谓。这倒不一定就是黑话,有些是为避讳什么,有些是图个吉利,有些干脆出自玩笑。比如说,手表叫做转儿,意思是风水轮流转,好运自然来。当然,看守所也保留了,一些出自历史上江湖人的黑话:如果有人问起姓什么,姓张的,就会来一句“慌里慌”;姓刘的,就会来一句“细水长”……这说明,你走过、见过、混过,啥事都懂。不过,时过境迁,跑江湖讨生活,早已成为一段,遥不可及的记忆。这样的黑话,也早已成为一种炫耀,并没有太多实质意义。绝不会像《林海雪原》中那些土匪,接对不上来,可能就要杀头,或者下油锅。

“你,肯定没啥事。家里这么管,还给存钱送东西。不像我,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我出事后,家里一趟都他妈没来。”老伟羡慕地说道。

老伟又没话找话说,他刚来时,也没行李。这套行李,是别人释放时,送给他的。

为了讨好田文革,老伟又开始,给他的杀人案量刑。说根据改造经验,田文革顶多会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弄好了,十年八年也没问题。田文革明白,案子已被定性为故意杀人,肯定会是死刑、死缓、无期三大刑。老伟的话,让他感到好笑。

见田文革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老伟又扯到在南方当鸡头的事。还说回家后,要和田文革,一起带小姐上南方……

“等回家,我帮你找几个小姐,让你见识见识,兄弟的能耐……这些苞米叶子,他们啥他妈都没见过。前几天,胖张还跟我犟嘴,楞说青岛是浙江的省会。青岛在湖南,也不是啥省会,浙江的省会是南京,湖南省会是甘肃……胖张一点知识都没有,啥他妈都不懂,还跟我掰扯?这种人,咬着屎橛子硬犟,给根麻花都不换。整得我,没招没落的。”见田文革脸上,还是淡淡的,老伟又找了一个新话题……

青岛什么时候,从山东挪到湖南去了?甘肃什么时候,又变成城市了?田文革懒得为老伟,纠正这些错误。当然,如果给他纠正,看在早已奉献给便器的水饺份上,老伟肯定会装出,很虚心的样子——但过不了两天,又会忘记。

对于这种人的话,还是哪说哪了罢,没必要认真。田文革微微睁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老伟,山南海北的闲话。

“大哥,你搁家,也没少玩过娘们吧?跟兄弟说说。”老伟又换了一个话题,盯着田文革问道。

“你说你,一天到晚,除了女人,就不能说点别的?”老伟的话,让田文革感到不高兴。这小子,三句话不离本行,除了吃就是女人。难道人活一辈子,就为这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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