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游走于清醒和迷糊之间,若晚分不清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的,隐约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接着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一双冰凉的手盖在她额头上,反复确认她的体温,或许可以说这双手不算太冷,是她的体温太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嘴唇被人毫不温柔地撬开,甜滋滋的液体从齿间流入口腔。
额头上的毛巾不断更换,那人应该很不会照顾人,毛巾未拧干的水流进她的脖子,又被滚烫的皮肤烤干。
等若晚撑起沉重的眼皮,看见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混沌间不知道多长时间,嘴里弥漫的涩味苦得她眉头一皱。
若晚不确定自己站起来会不会晕倒,即使倒在路上,她也要去解救一下膀胱。
打开门,客厅里亮如白昼。
厨房里有一道稍显丰腴的背影,油烟机正在哼哧哼哧工作。
妇人余光看到她,双手放在身前对她微微鞠了一躬。
这些不足为奇。
若晚在看见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的男人时,才是真的发怔,第一反应是这房子应该是不会给她住了。
男人似有所感,转过身,目光接触到她身上单薄的睡衣时皱了皱眉:“过来。”
冰凉的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温度降了些,但依旧在发烧。
丛朔挂断电话,以命令的口吻道:“换套衣服,去医院。”
若晚抿了抿干涩的唇:“不用了朔哥,我睡一觉就好了,等我病好了就搬走。”
丛朔已经拿了车钥匙,眉头皱得更深:“你要是死这里房价会跌一半,若晚,你当我钱大风刮来的是不是。”
若晚披了浴袍式的连体睡衣,跟着丛朔走到车库。
副驾驶的门没拉动,丛朔凉凉看了她一眼:“后排,躺着。”
·
若晚知道自己的身体差,这不刚下去的温度,到医院又升上来了。
丛朔打开后排的车门,女孩面上烧的通红。
他伸手把她抱起来,那颗小脑袋无意识的歪到他的颈窝。
即使确认人只是睡着了,丛朔还是脚步加快,一路小跑进急诊大厅。
冬天发烧感冒的很多,急诊大厅里人挤人。
若晚输上液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输液大厅四处都是小孩的哭闹声,病人的哀叹呻吟,耳边嘈杂的一刻也不停歇。
座位是一排排长十米的软垫长椅,由一个个隔板隔开,每两个隔板间可以容纳一个小孩躺着,或者坐两个成人。
人多位置紧俏,若晚和丛朔缩在一个个隔间里。
丛朔的表情从一踏入这个场地就十分难看,像是分分钟想把这里轰平。
男人的气场太强大,隔壁和对面几个座位上的小孩都乖乖窝在妈妈怀里,愣是不敢哭。
若晚也紧贴着隔板,尽量远离。
十分钟后,若晚听见他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起身迈步离开。
女孩莫名松了口气,听见隔壁孩子妈妈探头问。
“小姑娘,你男朋友怎么走了?”
若晚起皮的嘴唇展开一个友好的笑容:“他不是我男朋友。”
以前她会说丛朔是她哥哥。
但现在她无法准确地去定义这份关系。
那荒诞的一吻就像把两人的关系打了死结,她徒劳地想去解开,绳子却已经被他直接剪断了。
孩子妈瘪瘪嘴:“这态度也太差了,我看你都不敢和他说话,男人不能惯着,就算是结了婚不得已,你也要和他闹,不然他就是觉得你好欺负。”
若晚身体实在难受,不想去纠正,点点头表示了解。
“哎美女,你一个人是伐,这位子好给我坐一下不啦。”
操着s市口音的男人打断若晚和女人的聊天,一家三口坐在一个隔间稍显拥挤,男人看上若晚旁边的空位。
“可以的。”若晚把自己的衣摆往里收了收,给人腾出空位,丛朔应该是不会回来了,能把她送到医院就已经仁至义尽。
“霞霞侬哦。”
男人身材微胖,若晚不得已贴在一边,躺也躺不了,靠着冷硬的隔板也难受,实在想挠墙。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当若晚担忧自己输液完要怎么回去时,一双黑色皮鞋再次出现在眼前。
若晚小心翼翼的看着丛朔微微眯起的眸,那眼神像在下一秒就要把她身边那个中年男人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