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声关闭。
这里与寻常大户人家住的并不一样,高高的院墙包围着,只有一间屋子正对着大门。
商禾没有丝毫犹豫走了进去,屋子没有落灰,应该是常有人住的。檀木桌正对着门口,散落几支笔在桌上,四处飘着宣纸,上面却无一点墨迹。
桌后台上的烛烧了一半,抬眼是一卷烧过只剩一半的丹青,倒是可惜了一幅好画。商禾掀起画,墙上挖空一块,放着一封书信,商禾亲启这四个字让他紧张得发颤,区沈给自己留的信吗?
商禾一字一字读下去,字迹潦草有些难以辨清,喷薄而出的焦急,让他坐在桌前细细看来。
落款:叔叔商阳颐。
急促的呼吸声在这间屋子里清晰的响起,竟然叔叔商阳颐?年少时叔叔常年在外见到的次数极少,父亲也不时常会提起,商氏抄满门时也不见他,父亲说叔叔死在外面了。
叔叔商阳颐?无数疑惑不解惊愕堆积在商禾心口处,压抑着,难以排解的犹豫疑惑折磨孤寂的他。
区沈就是叔叔商阳颐吗?他为什么要给我写信?他为什么知道我会来这?难道这也是所谓的命吗?商禾自嘲似地想着,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在孤单。
他用力推开眼前这堵墙的一处,商阳颐告诉他这里有秘密。
商禾怀着无比忐忑不安的心,每一步走得认真又仔细。
长长的密道,没有一丝光亮,就像商禾心底最深处一样照不进阳光。
每一步又是那么煎熬,当石门开启,看清里面那一刻,商禾笑着哭着,疲倦不堪。
父亲母亲的墓碑在上,商氏亡灵的墓碑都在。商禾承认,他有私心,父亲即使犯下错误,也值得儿女一跪。
从来没有想过他和父母亲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他还以为要等他离开人世才能在地狱见到。商氏族人满身是血的模样被他记起,窒息感从口腔活活塞进喉咙硬生生堵住呼吸不得。
商禾疲倦地卸下累人的伪装,无精打采走在回小楼的路上。满目疮痍破败不堪卑鄙无耻龌龊肮脏,这世间到底用来形容谁?是被诬陷起兵造反背叛朝廷的商氏?还是被人人称为罪臣遗孤的商禾?多可笑啊!
若不是商阳颐留下那些受陷的证据,商氏如何喊冤?他呼吸渐渐沉重,眉间的红菱斑若隐若现,没想到除了箫元衍,还会有让他心气起伏这么大的事。
兄长,商禾没有那么不堪,没有那么不堪!
一声声来自心底的怒吼,瓦解在一口又一口的烈酒中,消磨在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中,绝望又无奈。
而此时的箫元衍跪在沈将军墓碑前,见他最后一面。高高在上的齐王湿着眼眶,请老将军喝一口酒。沈老将军最喜欢说箫元衍喝酒体量小,喝不了两口就要倒了,“老头,你不是最喜欢说我了吗?现在怎么不说了?你嫌我啊?嫌也没用,今日我要陪着你把世间的好酒全部喝光。”
南昭和沈沁站在他身后,用最宽慰的眼神看他。沈沁是老将军的独女,现今才十六岁,将军老来得女,和女儿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临死前还交代她一定要替黎明百姓守护好这片疆土,她心里难受极了,父亲到死还在为别人考虑,他什么时候想过自己?
老将军去世一事早已传到京城,皇帝想让沈将军回葬在京城,要为他建造陵墓。沈沁不肯,说父亲一生守在西北,已对西北产生深厚难以割舍的感情,希望能葬在西北的山头,让他可以看到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民歌率土。
“王爷,你留下吧。”南昭拍打箫元衍衣服上的灰,“老将军一死,下面难免会有军心涣散,左榭言虽是皇帝钦点的将军,但他年轻气盛,未免有些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