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况愈发不好了。
他说,让我抛下他去找救兵。
楚子煜,我没说过吧,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你我死在一处。
他身上尚存一成内力,本该是护着他自己的。
可他悉数用来保护我了,我在醒来只听前辈说,他时日无多。
他总是这样,我知晓三清寺也算一处能救他的地方。
不管如何,我总是要去看看的。
我只是没想到子煜居然与我一个想法。
他在路上与我调笑,只是每每都能看见倦怠之意。
他如此畏寒,甚至身上还有先前被丢下血池撕咬的伤疤。
我心中愈发担忧,总怕他挨不过去。
锦帕中的血丝。
即便如此他还有心思同我调笑,我当真会被他气的理智全无。
前去三清寺的路上,他明显不如先前那般,眉宇倦怠下马车之时,对方丈颔首都有些吃力。
子煜,安心睡一觉。
我顶着三千风雪独上云阶,只想着为他求一道缘签。
置死地而后生。
无解,我回禅房之时,瞧见子煜站在风雪中等我。
他明明那么虚弱,如今却又在下面等我,我慌乱下去却被他伸手搂住腰,扑进他怀里的时候,咬着唇不想让他察觉我心中酸涩。
我们回马车之时,子煜脸色不是很好,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被我气的。
好吧,是被我气得。
子煜他寒毒发作了,靠在狐裘中昏昏沉沉。
咳血的次数也愈发多了。
我怕总怕他熬不过去。
回到正道盟的那日,他连味觉都丧失了。
他时常昏迷醒来的次数也极为少,我们去看了阿染的衣冠冢。
他靠在我肩膀上,偏头的时候唇擦过我的脸,仿佛一个拥抱又仿佛一个短暂的吻。
回房之时,子煜调笑逗我,却在摸索到我手腕银镯的时候,神色不自然了一下,他偏头若无其事闲聊。
我知他心中介意,只想着跟他解释,只是他慢慢转过身去假寐。
他好像并不是原谅我了,只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如此吗?
我不敢去猜测,也不敢多问,怕结局不如自己所想这般。
这么浑浑噩噩糊涂过下去,也很好。
我晚间苏醒却瞧不见子煜了,我推开门看去却瞧见他抱着衣衫,不知从哪里找到拐杖,一步步离开。
他还是想离开这里。
我甚至难以将面前这个步履蹒跚的青年,与往昔恣意风雅的子煜联系到一起。
我跟在他身后,却看见他推开一间无人的寝房默默掀开被褥,咳嗽起来。
原来,他是怕吵的我睡不好,才在半夜离开的。
我见子煜指缝间渗出血迹,在晚间刺疼了我的眼睛。
我慌乱上前只想着将他带回去,他靠在我肩膀有些苦涩笑道,问我是不是被吵醒了。
我将子煜带回去,今日是除夕,若是寻常这般折腾,他势必要昏沉一日,可今日他的精神却很好。
回光返照。
子煜今日玩着窗花,他性子好总是很耐心,可我知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时常在想以前的子煜,若是我们没经历过这些,是不是他还是年少恣意的样子,还会如如今这般稳重自持吗?
子煜说让我去帮他拿一份晚膳,他靠在软榻上拨弄手中棋子,我思虑片刻还是不想去,可拧不过他撒娇,只能嘱咐几句随即离开。
只是我没想到我回去看见的会是这般场景,他原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支开我。
子煜,我很想你。
你离开我这么久,为什么一次也不来梦中看我,是责怪吗?还是觉得生气不愿意原谅我。
子煜离开后,我搬去了后山竹林,少时我们几个人练剑习武,总是会跑到此地。
子煜抓鱼,阿染生火,阿誉负责烤鱼,而我呢?
我去采些果子树叶,我们几个人躲在此地躲清闲。
江湖风波,北楚动荡。
我还是下山去了,子煜的配剑一直未曾寻回,我去着纷扰江湖看看。
路遇到两位富家公子,原是不想帮他的,只是无端的似乎瞧见了我与子煜的影子。
居然是药人。
这人叽叽喳喳的当真令人烦躁,甚至甩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