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外城西角,云香雅苑。
环境清幽、优美。
是大离有史以来第一个具有现代形制、规模的小区。
雅苑里四层的楼房和传统意义上的独院并存。
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皇室宗亲,贵不可言。
此时在甲字三号院,清新雅致的正堂里,南扬位列正位,怀里躺着因向侄儿南行师献策得来的怜儿,下方是他一个月前收的三个门客。
这三人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游侠,一个力能扛鼎,搏杀犀牛;一个号称智囊;一个琅邪剑圣,可谓都是身怀绝技。
南扬喝着怜儿喂到嘴边的酒,望着吃相甚是粗鄙的三人,眼里闪过一丝嫌弃,旋即又有些得意。
嫌弃这三个来自乡野的粗鄙村夫不懂餐礼,也就是要用到他们,不然就这几个村夫也配进他的家门,与他同室而食?
得意自己有远见,提前收下这三个粗鄙村夫为自己的门客,不然现在上哪找人去杀任巧?
杀任巧,说实话是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
陛下和任氏的关系再怎么微妙,再怎么面和心不和,也不能动任巧和任氏的任何一个人。
动了任巧或任氏的任何一个人,必然会遭到陛下和任氏的双重报复。
南扬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何还要谏言南行师杀任巧,甚至在南行师改变主意后,仍要出动门客,杀任巧?
这自然是为了扳倒南行师,取而代之。
南扬打算在第五纠、邓言和车荣准备行动时,进宫向陛下检举,说南行师强行往他的府里塞了三个门客,命令这三个门客杀害任巧。
为确保万无一失,南扬十天前特意带着三人见了南行师,对外对内都言,三人是南行师的门客,只是暂住他家。
南扬相信陛下知晓后,必会除掉南行师,命他为宗正。
南扬一直都认为宗正之位当属于他,是南韵有眼无珠,不然他何至于陷害自己的侄儿。
除了有眼无珠,南韵对宗亲的苛刻,也让南扬对南韵甚是不满。
要知道,大离虽在一统天下前,就颁布了《宗亲条律》,条律中明文规定,皇室保障宗亲的衣食住行。宗亲欲入朝为官,需向宗正申请,由宗正上报给皇帝或向皇帝推荐,皇帝考核通过,方才任职。
但《宗亲条律》归《宗亲条律》,太上皇在内的历代皇帝,都是在条律的框架下,让宗亲们享有三公之礼。
太上皇每年还会从国库里拿出五亿多的钱粮,给宗正府,供宗亲取用。
而南韵御极以来,不仅先将他们从内城的三公九卿专属的住宅区强迁至外城的犄角旮旯,还废除他们本应享受三公待遇,降为符合自身爵位的礼制,最后更是消减一半的恩养费用。
要知道南扬在朝中一无官职,二无爵位,这般一来,衣食住行都得依黔首之制——
出行的四驾马车变成牛车、驴车;衣裳的款式变成黔首的布衣短衫了,不得上色,不得使用纹图;宴席上不得奏雅乐,不得使用编钟等乐器,只能演奏醉香坊等下贱之地的音乐;不能纳妾等等。
虽说在实际生活中,宗正府放任他穿以前的衣裳;给他安排的房子是清雅别致的三进院;府中有违制的婢女、家仆八人,但他的车驾从四驾马车变牛车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他每月的月钱也从宣和一朝的八十万钱,降至每月十万钱。还有,今日宴请第五纠、邓言、车荣三人的宴席,规格仅属于寻常大户之列,寒酸的丢人。
也就是这三个粗鄙的村夫没见过世面,才会以为今日的的宴席是三公九卿的大宴。
南扬是谁?
太祖、文皇帝之嫡系血脉,正儿八经的天生贵胄,岂可生活类比贱民?
所以他要成为宗正,唯有成为宗正,他才能过上他应过的生活。
我的好侄儿,要怪你就怪皇帝,是她有眼无珠,刻薄寡恩,不然叔父何止如此。
抽出胡乱揉捏怜儿的老手,南扬接过怜儿递来的酒杯,高声道:“诸君,值此雅兴,我等玩一个小游戏,赢得头筹者,可得美人入怀,享一夜春光。”
此话一出,热闹的宴席顿时一静。
南扬怀里的怜儿垂着眼帘看不出喜怒。
大快朵颐毫无吃相的第五纠、邓言和车荣则是同时停止咀嚼,鼓着包满肉食的脸,下意识看向南扬,看向南扬怀里轻纱薄衫,玉体妖娆、诱人的怜儿。
壮硕、魁梧的邓言眼中冒出明亮的光芒,跃跃欲试;留着山羊胡,身形有些削瘦的车荣和一身灰衣,国字脸,表情看上去就很严肃的第五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