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书跳下马车,朝柳明月伸出大掌,“嗯,今日我们宿在此处。”
透过车帘,柳明月才瞧见天色渐晚,她的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将手搭在裴玉书的掌心。
裴玉书握紧她的小手,微微用力将她带出车外,随即长臂一捞将人稳稳放在地上。
客栈的掌柜见门外立着的三人忙迎上前来,笑嘻嘻的道:“二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嗯,两间上好的客房。”
那人精掌柜的顿时明了,示意身后的店小二将他们的马车牵走,随即带着几人上了楼。
“三位客官有何需要可随时唤小的”,掌柜的将人引进屋子,随即退下。
裴玉书给了身后的人一个眼神,隋云会意退了出去,顺道将门带上。
他跟了裴玉书多年,二人默契十足,虽明面上其将他当做手下,但却待他似兄弟一般,只是裴玉书的手段叫他有些发怵。
此次离京便是圣上旨意,查一起多年前的案子,只是他不知晓裴玉书为何会绕一段路将柳明月带上,竟然为了这捡来的妹妹得罪张家。
屋中,柳明月杏眸圆瞪,看向坐在床边的那人,“阿兄。”
只见裴玉书随即躺到床间,手臂枕在头下,唇边噙着一抹欢愉的笑,“月儿在车上睡饱了,但我还累着。”
言罢,他侧眸看了一眼柳明月,那深邃的眼神如勾人魂魄的鬼魅一般,叫人稍不注意便会陷了进去。
柳明月身子一怔,随即转身走到桌前坐下不再理会他。
片刻后,屋中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柳明月手臂撑在桌上也开始打起了盹,在她趴在桌上之际,方才还紧闭双眼的红衣少年忽而睁开眸子。
睡梦中,柳明月只觉身子一轻,似飘在空中一般,再次睁眼便是裴玉书那张放大的俊脸,她惊恐的睁大眸子,开始挣扎着想要逃出他的怀抱。
双脚沾地,她后退几步道:“阿兄可饿了?我让人送吃的来”,言罢,柳明月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掌柜的见她急匆匆的下楼,忙迎上前去,“夫人可是要传膳?”
夫人?柳明月拧紧了眉心,刚想开口解释,身后便传来裴玉书好听的声音,“有劳掌柜的。”
她不知裴玉书是何意,只在他眼中看到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她立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裴玉书缓步朝她走来,执起她的手回了屋子。
她似被蛊惑了一般,竟忘了将手抽回,房门被叩响之际,她才猛地回过神,忙将还被裴玉书握在掌心的手抽回。
裴玉书起身开门,袖中的手紧紧攥起。
店小二看到他沉着的脸时,心中一惊,不知自己何处做的不对,只垂首将托盘中的菜一一放到桌上后,恭敬退下。
裴玉书坐回桌前,面上又恢复从前的温柔,与方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顿晚膳用的柳明月极其压抑,她甚至有些后悔跟着阿兄出府了,她有些想春杏,想裴府的秋千,还有那池塘中的鱼儿。
裴玉书似看出她的心思,轻叹一声,“月儿可想回府?”
柳明月并不想叫他为难,只轻轻摇头,“并未,只是在想阿兄如今出府办理公事带上我可会不便?”
“是月儿思虑不周,任性妄为了。”
裴玉书抚着她的乌发,眉眼间尽是柔情,“我离开元洲城那么久,如今你我团聚,你一时不舍离开我也实属正常。”
“不必多想,既来之则安之,有我在自能护你周全。”
柳明月点点头,抬眸看向他,烛光下的他面容温和,叫她有一种阿兄一直都是如此温润如玉的错觉。
“阿兄的伤口可还疼?”说着,她自怀中取出那只白玉瓷瓶放到裴玉书面前,“余大夫的药我随身带着呢。”
裴玉书轻轻勾起唇瓣,指尖摩挲着那只瓷瓶,“我的伤已然大好,倒是月儿的剑伤应当还需上些药。”
见她似不信,裴玉书起身便要解开衣衫,柳明月忙闭上眼睛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愠怒,“阿兄。”
耳畔传来裴玉书爽朗的笑声,柳明月才反应过来裴玉书是打趣她的。
手中多了一只青色瓷瓶,“这是玉肌膏,可清除疤痕。”
柳明月紧攥着那只瓷瓶,在她怒目瞪向他的时候,裴玉书抿唇忍着笑意出了门,只留她立在原地。
她有些气恼的将屋门阖上,随即插上门闩。
再返回时,她将屋中的烛火吹灭,仅留了一盏离床头不远的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