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林雪依见谢峰不信她的话,软语撒娇地俯下身子,“我哪有!都是这嬷嬷无中生有,故意挑刺罢了。”
躲在屏风后的主仆三人听不下去了。
“若说嬷嬷无中生有,那就有人想暗度陈仓了。”
一声清脆明亮的声音传来,林雪依抬眸看到谢芊婉款步走了进来,目光便有些躲闪。
谢芊婉朝谢峰一礼,便道:“雪依妹妹学规矩之时,我同丫鬟们就在一旁,听得她说了一句‘府里礼仪规矩繁多,不如清减,作些虚礼平白折腾人罢了’,嬷嬷这才动了怒火,责打了妹妹。”
万嬷嬷目光凄迷地望向谢芊婉,说不上来的感激里带着几分酸楚,如今都轮到大小姐替她自证清白的地步了。
谢峰听到谢芊婉所言,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视线在这几个人之间来回拉扯。
林雪依不知道她这话是否真的犯了府中忌讳,怎地父亲都沉默了,一时不敢言语。
她身旁的翠环是个直性子,认为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嘛。
翠环走上前,朝众人一礼,很是傲娇地瞥了那万嬷嬷一眼:
“这不过一件小事罢了,我家小姐说错了话,嬷嬷指出来不就行了,犯不着动手打人。”
一语未了,只见江氏大怒,“混账东西,主子说话,那有你插嘴的份儿,你可知这话孰轻孰重,来人,给我把这丫鬟绑到马房去,思过三个时辰。”
翠环一听又要去马房,惊出了杀猪声,“小姐你救救我呀,我不想去马房了,那地方臭死了。”
林雪依慌乱地看向谢峰,“爹,翠环不过着急为我,你别让江大奶奶绑她。”
谢峰挪了挪身子,假咳了两声,没有想要救那丫鬟的意思。
“拿她下去,堵上她的嘴!”江氏厉喝一声,两个眼熟的粗使婆子进来后,手脚麻利地把翠环扔了出去。
一时气氛有些胶着,只见万嬷嬷上前一步,声如洪钟地开口道:“且听老身一言,再凭老爷处置。”
谢峰扶着额头,“你说。”
“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猿猴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故圣人作礼以施教化,使人有礼,别于禽兽。老身今日所罚,是人是兽?”
底下人一听,便发出窃笑的声音,江氏跟谢芊婉更是抿嘴憋笑。
林雪依一头雾水,这老东西叽里咕噜说的什么呀!什么人呀兽呀!
谢峰心里怨骂:好你个老家伙,这是明摆着要骂他女儿是禽兽了。
“依儿来自乡间,自然是对礼法规矩认知浅薄,也经不住府里规矩束着,”谢峰斟酌着话语,只想怎么给这个女儿找回面子,但他又不敢公然违拗礼法,
“她说这话虽然叛逆,但也算不知者无罪,此事,”谢峰目光寡淡地从万嬷嬷身上扫过,不咸不淡地点了一句,“你给依儿赔个不是,这事儿就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