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母如遭雷劈，怔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丹蔻、丹霞没了主意，回头望向自家姑娘。

从文柳儿进门开始，贺猗兰便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观望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倒不是妒恨崔淮在外头养了外室。

这个世道，多得是三妻四妾的男人，也不差崔淮这一个。

贺猗兰的情绪，并非是占有欲作祟，而是笑叹这世间哪有真心可言。

在二人束带结发时，崔淮向天起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那灼热的掌心贴在她的腰间，百般恩爱柔情的模样仍历历在目。

那被面的鸳鸯锦绣繁缛富丽，扯开一看，里头的棉絮竟早已烂成了一团。

崔淮后腰上的红痣......

贺猗兰冷笑了一声，心中的愧疚荡然无存。

文柳儿瞥了她一眼，捏着手指道：“是妾身服侍他的时候看到的，妾身可没有说谎.......”

崔老太君可不是眼里能揉沙子的人，拍响案桌道：“将她和这野种逐出府去，岂能容她胡说八道！”

崔母立马护在文柳儿身前。

“老祖宗，这女子的确跟淮儿好过，她说得没错，淮儿的后腰上生来便有一颗红痣。”

“那又如何？”老太君心知肚明，但还是不肯遂了她们的心意，“凭着一颗痣就妄想与国公府攀亲，我是老了，但还没有糊涂呢。”

老太太发起威来，不是一般的骇人。

崔伸见状也躲在崔母的身后，跳着道：“祖母，伸儿不想离开你。”

一声又一声的“祖母”，叫妇人迷失了心智，竟不顾外人在场，撕心裂肺道：“老祖宗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

“我子女缘浅，未能给公爷开枝散叶，到了这把年纪，也只有淮儿一个孩子。”

“眼看着淮儿要绝后了......”

崔母将孩子搂到身前，哽咽着摸了摸他的额头：“这孩子能寻到国公府来，想来都是上天的旨意。”

顾莲芝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见妯娌字字泣血，诉尽失独之痛，同为母亲，她也难免生出了同情心。

帮着劝道：“老祖宗，嫂嫂说得不假，我瞧着这孩子是胖了些。”

“也许瘦下来了，就跟世子一模一样了。”

本想再说些什么，看崔洲在那挤眉弄眼的，也只能就此作罢。

“荒谬......”

崔老太君的头又开始疼了。

崔母见她松了口，便将孩子推了出去：“伸儿，快给老祖宗叩个头。”

......

回玉露堂的途中，丹霞忍得辛苦，还是将心中的不平一并倒了出来。

“夫人好糊涂啊，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认下，那胖小子哪一点生得像世子爷了？”

“住口。”

贺猗兰停下了脚步，脸也冷了几分：“夫人说他是，他便是，世子的庶长子，再不济也是你们的主子，哪能妄议？”

“是，奴婢记住了。”

丹霞垂下了头，可还是不服气。

她们前脚刚到玉露堂，后脚文柳儿便带着崔伸过来了，还唤着：“少夫人，脚步请放慢一些，妾身快要赶不及了。”

丹霞如临大敌，抽身拦在姑娘身前：“文姨娘过来作甚，难道吴妈妈那边没有给您安排住处？”

她虽是笑着问的，可语气算不得友善。

文柳儿的面上却是半点也不介意，她冲着丹霞笑笑：“夫人菩萨心肠，接纳了我和伸儿。我是小，姐姐是大，按规矩是要过来奉一杯茶的。”

她又转向贺猗兰，欠了欠身子：“多谢姐姐大度，能容妾身进府。”

贺猗兰勉强勾了勾唇角：“外面天凉，文姨娘不妨进屋来叙话。”

崔伸从未见过这么宽敞气派的院子，燕国公府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陌生且新鲜的。

进了院门，立刻挣开母亲的手，这摸摸那看看，可劲儿地撒欢。

文柳儿招手唤他：“伸儿，不得在少夫人面前失礼，别把东西弄坏了，快过来......”

可这不疼不痒的嗔怪，全被崔伸当成了耳边风，浑然跟没听到似的，还兴奋地嚷着：“父亲的便是伸儿的，有何碰不得？”

“哟......”文柳儿瞥了贺猗兰一眼，半是歉意半是得意地道，“伸儿不懂事，出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