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儿的话,像只苍蝇似的,在她的耳边嗡嗡地飞着。
吵得她心烦意乱。
那女人刻意在她面前亲昵地叫着“淮哥儿、淮哥儿”,又说崔淮如何如何对她好,那些细枝末节处,藏得都是令人心惊的发现。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文柳儿就是崔淮的第一个女人。
成婚后的那些体贴之举,都是旁人享用剩下的残羹冷炙罢了。
贺猗兰的胃里翻江倒海的,说不出的恶心。
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脆响,接着便是丹霞的声音:“你这孩子怎跟蛮牛似的,横冲直撞的,半点教养也没有......”
“你骂我,仔细我告诉祖母......”
文柳儿一听,坐不住了:“是伸儿,谁在骂我伸儿。”
丹蔻掀了帘子出去,望着满地狼藉和丹霞手中空空如也的托盘,便知发生了何事。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丹霞,好意道:“你去重沏两杯茶来,这里自有我来处理。”
丹霞走出了两步,觉得不甘心,转身向崔伸摊开手掌:“这腰刀是郡公赠予世子爷的,可宝贝着呢,还不还我?”
崔伸立马将腰刀藏在身后。
“我什么都没拿,你含血喷人......”
两人越呛越生气,话也开始说得重了起来。
“说谎话的孩子,是要被野狼叼到林子里的,文姨娘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崔伸胖嘟嘟的小脸涨得通红,攥了拳头使劲捶在丹霞身上:“我不准你羞辱我娘,她才不是什么姨娘。”
他曾听邻近的婆婆说:“宁作贫人妻,莫作贵人妾,做人姨娘哪是容易事?”
可见,姨娘不是什么好词。
丹霞反手将其推开:“她不过一介外室,叫她姨娘都是抬举了。”
丹蔻拉了她一下。
“他一个孩子,跟他说这些作甚?”
没想到,崔伸竟趁着她走神的空档,将腰刀从鞘里拔了出来,要不是贺猗兰在后面呵了一声,定是要刺进丹霞的腹腔中了。
丹霞望着明晃晃的刀刃,惊出一身冷汗:“好啊......你竟敢伤人。”
“我就是杀了你又如何?”
崔伸气得龇牙咧嘴:“我父亲是世子,阿叔说了......”
“啪——”
文柳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狠狠掴了崔伸一巴掌,并强夺过他手中的刀。
她将崔伸推搡到墙边,眼里都能冒出火来:“好的不学,净学人家偷鸡摸狗的,少夫人的院子岂容你胡来,要是摔碎了什么名珍奇宝,我定要剁了你的爪子。”
“我没有偷东西。”崔伸捂着脸,仍是一脸倔强。
“好啊你,学会犟嘴了不是?”
文柳儿一把拉过他的手臂,将刀刃贴了上去:“看来今天不让你吃点教训,你是记不住的。”
她作势要砍崔伸的手。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贺猗兰连忙制止:“那腰刀可锋利得很,仔细伤着孩子。”
文柳儿偷偷抹了把泪,转身道:“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儿子的,可这孩子出言不逊,若不好好教导一番,只怕日后要上房揭瓦了。”
崔伸见有人替他说话,便顺着墙根滑坐了下去。
扯着嗓子叫道:“娘不疼我了,要剁我的手.....”
“我看谁敢剁我孙子的手?”
院中众人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是崔母带着吴妈妈过来了。
是她叫文柳儿过来跟贺猗兰奉茶的,可她也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外室。生怕几句话不和,惹恼了那冷面菩萨,告到了老太君那,谁都别想过上安宁日子。
越想越不妥,便跟着过来了。
谁承想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见了鸡飞狗跳的一幕。
贺猗兰福了福身子:“母亲,不过是孩子小打小闹说句气话罢了,做不得数。”
崔母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到崔伸面前,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又伸长了脖子瞧了一眼后背,麻衣都蹭上墙灰跟青苔了。
她顺手拍了拍弄脏的衣裳,睨着文柳儿手中的那把刀:“有你这样管束孩子的?”
文柳儿忙将刀还与丹蔻,眉眼耷拉了下来。
“夫人误会了,是刚才......”
崔母打断道:“误会,我误会什么了?难不成你要说我老眼昏花了?”
“一进来我就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