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猗兰被梦魇缠了整夜,又哭又喊的,怎么都醒不过来。
“娘子,兰儿......”
半梦半醒之间,一只精壮结实的臂膀将她的柳腰扣住,往怀里揽去。
隔着薄纱,贺猗兰感觉到后背贴上了一片温热,男人的心跳如擂鼓般律动着,熟悉的气息喷洒在她裸露的肩颈间。
挠得痒痒的,却令人格外安心。
“世子爷......”
贺猗兰迷迷糊糊地哼了声,习惯性地抬手向身后摸去,毫不意外扑了个空。
原来是梦,都是梦。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天色已经半亮了。
门外传来了吴妈妈的声音:“豆蔻,差不多时辰了,该服侍你家主子梳洗了。”
“昨夜见天色晚了,我也不好过来叨扰,夫人交代了,今日辰时请少夫人过去用早膳,有件要紧事要当面说个清楚。”
“唉,奴婢知道了。”
豆蔻送走吴妈妈等人后,轻轻叩了叩房门,然后推开了个小缝。
“姑娘今日醒得这样早?”
她看见姑娘半倚在床头,神色慵懒,亵衣滑落至肩头,露出白瓷般细腻润泽的肌肤。
贺猗兰眯着眼掀开衾褥,还跟没睡醒似的,两只玉足在榻下来回探着缎鞋:“吴妈妈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快.....替我更衣吧。”
抱着手炉走到凝香堂时,她的瞌睡也散得差不多了。
本以为来得够早了,却没想到这文柳儿牵着崔伸,快她几步进了主屋。
各自行过礼后,崔母冷着眉眼,敲了敲桌面:“都坐下吧,早膳不宜吃得过饱,我是只习惯吃白粥和小菜的,你们将就将就吧......”
话还没说完,崔伸便小声嘟囔了句:“我想吃驼峰角儿,荤馅儿的那种......”
吴妈妈正往主子碗里舀粥,打趣道:“伸哥儿还真是一点都不亏待自己啊,这身板子也不是白白长出来的。”
崔母闻言烦闷地叹了口气。
“别整日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人一胖啊,懒劲就来了......”
文柳儿在伸儿腰上轻扭了一把,笑着道:“夫人说的是,伸儿的确是......胖了些。”
她琢磨着崔母话里的意思,应是不打算赶她们母子走了。
面上这才露出了一点喜色。
贺猗兰一边用着早膳,一边留心观察着那对母子。
发现文柳儿倒是很懂规矩,夫人不拈起调羹时,她也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见夫人开始喝粥了,她这才敢抬起手。
用小菜时,也知道要先换公筷,每样只取一点点,绝不会伸长了手臂去夹那远处的几道小菜。
吃相也很是斯文,不像崔伸,双手捧着瓷碗呼噜呼噜地吸溜着白粥。
引得崔母频频看他。
贺猗兰心里想着:“看来这文柳儿也不是句句掺假,落魄前,应是个体面人家的小姐......”
这女人虽一味做小伏低,动辄落泪下跪的。
可三两句话就能拿捏人心。
若她是个莽撞村妇,崔母定想也不想,便遣人将她逐出去了。
奇就奇在,一个懂规矩,识大体的母亲,竟能带出崔伸这样粗鲁蛮横的孩子,像是随意对付口吃喝、拉扯大的。
早膳用至七八分饱,崔母便接过吴妈妈手中的清茶,漱了漱口。
文柳儿也不敢接着吃了,身子坐得板正。
崔母用软帕擦去嘴角的水渍,开口了:“丑话说到前头,我是见你们母子可怜,才准允你们在国公府住下的。”
文柳儿从座上起身,跪在她的面前。
“夫人的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
“恩。”
崔母满意地点头,接着道:“伸儿这孩子还算是个可造之才,留在你的身边只怕会埋没了。”
她清了清嗓子,望向贺猗兰。
“儿媳妇,你与淮儿夫妻缘浅,今生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不如将伸哥儿养在膝下,悉心教导,也多个陪伴不是?”
文柳儿闻言先是一喜,随后抿着唇,眼眶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她早就料到这个结果的。
昨夜更是在榻上哄了崔伸整夜,才将这倔驴脾气的孩子给哄好了。
她在伸儿后背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