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崔母傻眼了,也没了刚才那副问罪的气势。
贺猗兰回头指了指那对母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您瞧,伸儿有多黏文姨娘,抓着都不肯松手的,看来我跟他还是少了些缘分。”
崔母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你这是不管伸哥儿了?”
她抿唇思索着,自己的话确实有过激之处。
但着实想不到,贺猗兰竟真的撒手不管了。
贺猗兰莞尔一笑:“不如留伸哥儿在亲娘身边多带几年吧,等稍微懂事些了,再来玉露堂也不迟。”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
倒显得她大度,又不失人情味。
“不行......”崔母摇头,急躁地向崔伸招手,“快过来,缩在后头像什么样子。”
要是真遂了崔伸的心意,准他留在文柳儿的身边,今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一个身世不详,与人淫奔在外的女子,拿什么教好孩子?
莫说爵位轮不到他来继承,日后与那些世家公子打交道时,也要被人在身后戳脊梁骨的。
崔伸死死把住娘亲的手臂。
哪怕文柳儿下了狠手掰痛他的手指,也是一声不吭的。
崔母急了,亲自过去拉他。
三人在祠堂中僵持着,这场面简直可笑极了。
顾莲芝牙花子都笑出来了:“我说大嫂,你前头刚嫌兰儿不如文姨娘真心,这会儿怎又心口不一了?”
崔母愤怒地瞪了她一眼,面上有火在烧。
贺猗兰什么时候跟这顾莲芝好上了,两人一唱一和的,更像是亲婆媳。
偏偏崔伸还不懂事,张嘴便朝着她的虎口处咬去。
疼得她反手甩了个巴掌。
“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我也懒得管你了......”
颜面扫地的崔母扭头就走了,留下其余人大眼瞪小眼。
文柳儿并不是真心要回崔伸,只不过想在婆媳间扎上一根刺,并为自己搏得个慈母的好名声。
本以为贺猗兰膝下无子,为了下半生的荣华富贵。
怎么着也得将伸儿把得牢牢的。
谁承想她却轻易放弃了?
文柳儿腿都跪软了,忙爬起来向她认错:“姐姐,伸哥儿不懂事,您饶了他这一回吧,他下次肯定不敢了。”
贺猗兰却伸手摸了摸崔伸的头。
“伸哥儿是个好苗子,文姨娘的心思不该放在别的地方。”
“你若肯悉心教导之,日后也能有个靠山。”
说罢,便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只留那对母子孤零零地站在祠堂中央。
文柳儿眼圈泛红,双手攥得发黑发紫。
那未曾下过蛋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教自己养育儿子?
崔母气冲冲地走了百来米,没有直接回凝香堂,而是朝着老太君的院子里去了,吴妈妈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今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崔老太君歇在暖阁里,捻动着手里的珠串,面上波澜不惊。
崔母正准备开口告状呢,见婆母心里有数了,便收敛了脾气道:“老祖宗既听说了,就该知道我心中的委屈。”
“委屈?”
老太太微微勾唇,笑着道:“没搞清事情原委,你就胡乱冲着兰儿发脾气,倒还先委屈上了。”
崔母攥着帕子:“我知道老祖宗疼爱那丫头,可也该说句公道话。”
“她既夸下海口要将伸哥儿养在膝前,就该将孩子顾看好的,东府里大大小小那么多鱼池,要是脚下没留心,真滑了下去......”
“我到了九泉之下,还真没法跟淮儿交代了。”
老太君收起了珠子,指了指儿媳的鼻尖:“那孩子是你强塞给兰儿的,别以为我老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虽足不出户,可对东西两府发生的大小事,都是了如指掌的。
崔母一时语塞。
“是......是我叫她收养伸哥儿的,可我都是为了谁?”
崔母委屈得落了几滴眼泪:“夫君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总得为他提前打算着。”
燕国公是老太君的头生子,她怎会不心疼?
她恨不得代其受罪,代他去死。
可即便忧心如焚,在子嗣传承的问题上,也要慎之又慎。
她抬起浑浊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