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月里朵不得不亲手将干得发硬的烙饼掰开了，塞进他的嘴里，若噎住了，再将皮囊壶的口对准崔淮的嘴，咕咚咕咚地将水强灌下去。

时间一长，骨头再硬的汉子，也是坚持不下去的。

崔淮眼中的野性，随着生机一点一点儿地黯淡了下去。

月里朵知道，再这样摧残下去，崔淮必死无疑。

未泯的良心搅扰了她好几日，干脆跑到石狗儿的营帐里，眨着乌黑清亮的眸子问他：“那汉人是不是该杀的坏人？”

石狗儿擦着腰刀，语气笃定道：“汉人都该死，屠杀了我们好些兄弟姐妹。”

月里朵方才觉得心落回了肚子里。

石狗儿目光大胆地游走在她油亮水滑的麻花辫，和鼓囊囊的胸脯上。

在这只剩死寂的冬日里，年轻饱满的月里朵就跟羔羊一般可口，是他唯一能寻到的乐子。

在电光火石之间，石狗儿便如饿狠了的豺狼一般，将女人扑倒在草垛上，着急忙慌地撕扯着那裹得严实的皮子。

“你疯了吗？”

月里朵使尽全力去蹬去踹，可那无赖却愈加兴奋了。

万般无奈之下，她摸到手旁的腰刀，在石狗儿的脸上狠狠划出一道口子。

“啪——”

一记耳光重重落在她的脸上。

月里朵反应不及，手中刀也被对方夺去。

石狗儿气急败坏，自然是没那兴致了，作势要将刀插进她的胸脯子：“疯女人，我要宰了你去喂野狼！”

她却半点也不害怕，一脚蹬在石狗儿的胫骨上，翻身从帐篷里钻了出去。

月里朵捂着半边红肿的脸，去找阿爹阿兄诉苦，却被嚷了回去：“等雪开始融化了，你就跟着石狗儿，做他的女人......”

此时她才得知，石狗儿早已和阿爹谈好了。

一匹马，三只羊，便是买她的代价。

月里朵擦干了眼泪，一如往常地进到关押汉人的营帐，不过这一次，她再也不害怕了。

这世上，比恶狼、比敌人还可怕的东西，多得是呢。

她将托盘放在草地上，蹲了下去，将还是干得发硬的烙饼掰成小块，正要起身时，那汉人开口了：“谁打你了？”

这还是月里朵头一回听见汉人说话。

恰好那几个字，她是能听懂的。

那汉人紧紧盯着她那被扇肿的半边脸，声音甘冽得如桑干河底的清泉：“是不是他们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