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处军机营出现南疆贼人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骁王出京查探,但御书房似乎没掀起什么风浪。
别说御书房,如今连金銮殿上也空无一人。
陛下数日没上朝,尚书大人们曾去求见,都被柳公公拦在了梅坞外,说皇上近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谁也不准打扰。
议政阁。
“昨日我宣完折子经过梅坞,还听到里头传来丝竹管乐的声音,哪是什么静养!”而是在快活。
“你还没听说呀,江都公主送了二十个中州美人给皇上,哪还有心思处理朝政啊。”
“得!上头怎么说,咱们怎么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总不能人人都像周学士那个老顽固学习吧!”
大人们心照不宣的互相使了个眼色。
周大学士就是在宴席上公然反驳晏江晚的老头子,周克。
内阁学士参政顾问,专职负责起草诏令,审议奏章。
皇帝数日不朝,他跑去梅坞请圣驾三回,一次都没见着,气的回到翰林院闭门两天不吃不喝!
“喂,老家伙不会是想绝食抗议吧?”
“多大点事至于吗,陛下都已经松口愿意分给江都公主部分采矿权,结果周大人打死不肯起草圣旨,这天底下、官场上,哪有他这么死心眼的,我看啊……乌纱帽也到头了!”
有人事不关己,有人落井下石。
他们嘲弄着周克的不通情理。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惊呼从门外传来,李大人连滚带爬,险些连官帽都跑丢了,“周大学士带着几个翰林门生去梅坞跪殿,叩请陛下上朝理政呢!”
“什么?!”
“他自个儿不要命还要带着学生闹啊?!”
绝食两天绝出病来了!
议政阁内炸开了锅,往日的同僚们连折子也不看了,一股脑儿跑去梅坞。
果然,周克和不少翰林小学士都跪在殿门口。
冰冷的地上摊着长长的奏书。
是他不眠不休写下的矿权悖驳论,足足三千多字。
分析利弊,字字啼血。
公主能拿一次国运权就能拿第二次,那么别的封疆大吏呢?!
他们会变着法子效仿!
不光硝石,采矿还有铜铁,都是国家铸造利器的成本,盐铁管规向来由国营控制,怎么能让江都公主一手破坏。
议政阁的大人们被这场景吓到了。
陛下已经金口玉言,周克这不是狠狠在打皇帝的脸嘛?!
他们纷纷上前相劝。
老骨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就似松风焊住了一般。
“放手!你们统统放手!陛下不睁眼,骁王不在京,就轮到猴子称大王了是吧?!”周克身体虚弱,听着他们的劝告,气的面红耳赤。
嘈杂传到了梅坞殿里。
晏江晚躺在贵妃椅,懒散地有一下没一下扇着风。
而堂堂天子胡子邋遢,衣衫不整的坐在金阶下,花白的头发散乱披在肩后,双脚穿着一只金靴,另一只早被扔到了龙椅后头。
他眼神里有些茫然空洞,更多的是不知足的贪念。
谁也想想不到数日前还神志清明的九五之尊,现在像个发癫发傻的疯子。
“江晚……那个逍遥什么丹的还有没有?”他摸着鼻子靠上来,“再给朕一些吧……”
这种恍惚的飘飘然的精神状态令人上瘾。
“父皇那么喜欢?”晏江晚解开腰间药囊,反手一倒,“可惜……只有这么点了。”
药丸噼里啪啦滚的满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