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的景象令晏江晚有些意外。
被困在宫内的群臣不知何时居然都来到了梅坞,分列两边。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圣上有旨,召见群臣。”他们俯首。
“圣上?”晏江晚觉得好笑,她看向正殿龙椅。
御座前落着珠帘屏风,后头皇帝的身影虽然模糊,但隐约可见他只能瘫坐着靠在椅背。
就这么个神志不清的瘫子,怎么召见群臣?
那瞬,远远城门传来金鼓击打的巨响。
咚——咚——咚——
层层递进,回荡在整个禁城上空。
她所有的忐忑在此刻被抚平。
这代表着,晏江晚的中州大军已经进城,直奔宫廷而来。
她昂首挺胸站在中央,珠冠簪花,长裙逶迤,如同女皇傲视群雄般,走到了龙椅下方。
“你们来的正好,本公主要兵部令龙卫军、神卫军打开四门,迎中州兵马入宫,代替御林保卫皇城。”
这句话已是在明目张胆的更替皇权了。
大臣们噤若寒蝉。
“开宫门迎大军需要圣意。”
“好啊,父皇您就替本公主开个金口。”晏江晚拂袖,看着屏风后的男人。
老皇帝的剪影晃着脑袋,他好像根本不能分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说话声更是细若蚊蝇。
“打开……宫门,迎、迎……兵马入宫保卫……”
“如果父皇在二十年前就这般听话该多好,”晏江晚仰头大笑,“可惜啊……人过百年,大限将至,儿臣倒是有个贴心的提议,这天奉既没有东宫,您又暂无立储之意,不如……把这个位子禅让出来吧!”
江都公主言笑晏晏,完全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趁着今日群臣都在,来人——请玉玺,咱们即刻起草圣旨!”
自古以来想要谋夺皇权的哪一个不是暗度陈仓,还没见过如此张狂的势态!
外头的武家护卫把周克扔进大殿。
老头子瘦骨嶙峋,满身是伤,看起来近日受了不少折磨和虐待。
“大学士……您怎么样?”
“周大学士!”
同僚们见状更是诧异胆寒。
周克摔趴在地上,黄绸铺张,手里被塞进了毛笔。
“若不识相,你这辈子就别想见你的小孙女儿。”
大学士年迈,脊背佝偻,浑身骨头都在打颤。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他铆足了力气恳求,这是作为臣子最后能宣泄的一点忠心,“……陛下,还请三思!”
他知道自己的话,皇帝根本听不到。
九五之尊被蛊惑了,已经不是那个能明辨是非的天子了。
御座后的男人动了动,缓缓撑起身体,开口道。
“中州王之妻,晏江晚,以药物丹丸侵害圣体,杀翰林进士,囚内阁学士,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其罪——当诛!”
这一句话,口齿清晰,似混沌突开,天光重明!
“你说什么?!”晏江晚震惊回神。
“这难道不是事实?”
屏风后“噼里啪啦”扔出来一堆药丸,顺着玉阶颗颗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