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孟歧舟捧出丹书铁券和一个镶金扣玉的紫檀盒。
晏玦有些惊讶。
丹书铁券这种稀有免死令,天奉三代帝王赐出的数量,五个手指都数得过来。
他没想到桓恩王居然有。
“当年成帝与我丹书作证,他的子孙后代皆不可以削我王府兵马,朝廷给我的粮给我的银,全都由我来支配,本王不惧削藩,不管是老皇帝还是小皇帝。”
晏玦长睫微垂:“晏君霖若得知你豢养私兵,他一样可用‘造反’之名视丹书为无物。”
桓恩王看了孟歧舟一眼。
小世子心领神会上前:“骁王殿下,当年成帝在临终前曾经派遣大太监携带印信出宫,并且在他殡天后,并未在宫内搜出遗诏,这件事是否属实?”
“是。”
所以按照祖制便是太子即位,而没有遗诏这件事暗中成为了先帝与晏玦之间的隔阂。
孟歧舟将金玉紫檀盒递给骁王:“成帝的遗诏,就在桓恩王府。”
晏玦震在当场,表情缓缓肃然。
他打开盒子,里面果真躺着明黄圣旨。
摊开卷轴,他眉宇紧蹙。
上面,竟无一字!
这是一张空的遗诏。
不!
卷轴内墨迹斑斑点点,字迹早已被漂去,只有落款那遇水不烂、火烧留痕的印信,证明它存在的真实性。
“这是怎么回事?”
桓恩王道:“数年前江城大水,本王命人收拾物件搬居,不小心落进了池中,字迹全毁。”
这是谎。
明眼人一听就知。
晏玦冷笑:“这么说来,知道成帝遗诏内容的,普天之下,独你一人。”
而且——
还任由他摆布!
桓恩王面不改色,镇定道:“白纸黑字才是最大的谎言,成帝口谕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深吸口气,“桓恩王府所养的亲兵,为的,是成帝印信的持有者。”
晏玦眸中闪过一缕诧异。
“他只剩下您与先帝两个儿子,他知道一旦您在军中立威必会成为朝廷的眼中钉,要不了几年就得被赶尽杀绝,所以暗中命我等招兵买马,伺机而动。”
“你的意思是……”
“什么是遗诏?我整个桓恩王府就是成帝为骁王殿下留的遗诏!”
老王爷正声。
晏玦握着那张沾满墨迹却空无一字的圣旨,沉默不语。
先帝一直没有动他是因为他在如日中天的时候,身受重伤,双腿残废,或许,就是这恰好的病痛打消了先帝所有的顾虑。
一个废物是不可能威胁皇位的。
却不想,他的父亲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留了兵马,甚至是一方富庶地界。
但晏玦很清楚桓恩王的用意。
“条件是什么?”
一封空白遗诏可以千变万化成为任何动兵的理由,君臣之间没有无缘由的信任和忠诚。
成帝托付了“冒天下大不韪”的事,除了一张丹书铁券,肯定还有别的保障。
“孟家必须保有一席之地,”桓恩王定声,“联姻,就是最好的诚意,亦是成帝的初衷。”
方才见云夙苒深明大义,想必不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