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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南烛一把抓住靳华的双手道:“我爹爹他……难道真的是那个病?”
靳华道:“是的。”
靳南烛行走江湖数十年,所遇病症何其之广,寻常肺痨在他手中只需三日便可治好,便是患数十年的肺痨,经过的自己潜心研制,也并非不可医。自己曾无数次幻想,如果回到母亲去世的那个夜晚,自己能够挽救母亲的性命吗?每一次他都有十足肯定:“能,一定能的。”当下的情景,真的再现了,可他的双手却微微颤抖起来。
靳南烛急道:“爹爹呢?”
靳华手指一伸,说道:“在侧房呢。”说着便带靳南烛走进屋内,转而来到堂屋侧房。只见父亲躺在病榻之上浅浅睡着,借着微弱的火光,靳南烛走近一看,登时心碎了七八块一般,愧疚、自责、悲痛一股脑的涌上心来,见到父亲面色枯黄,异常消瘦,两侧脸颊和眼窝深陷,颧骨高高耸立,头发头发均已发白。靳南烛虽常年漂泊江湖,可也在四五年前回来一次,此刻怎么也想不到只有几年没见,父亲头发竟如白雪一般洁白无瑕。靳华知道他父子二人多年不见,定有许多话要说,便悄悄退了出去。
靳南烛进来之时,靳温言已被惊醒,他瞧着靳南烛,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可嗓子实在堵塞,只得缓缓吐出来几个字:“烛儿,你……你回来啦。”
靳南烛猛的扑到父亲床榻身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一滴滴落下,失声道:“爹爹……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靳温言抬起手臂,轻轻抚摸着靳南烛的头发,说道:“你……你只需记得悬壶济世……世,便并非不孝。”
靳南烛听闻父亲嘶哑的嗓声,急忙打开药箱,掏出银针,在父亲大椎、天突、合谷三处穴位轻轻施上几针,此处三穴相互连接,均与咽喉嗓子有关,靳南烛这几针虽无法彻底治疗,却可缓解靳温言的嘶哑疼痛。果然,几针下去,靳温言咽喉处痛苦大减。
靳南烛又为父亲扎上几针,诊了诊脉,登时大惊,只觉脉象脉象混乱,难以觉察,时而沉涩而短,时而浮滑而长,如虾游水,一跃而逝。登时想起来七绝脉中的一种脉象:虾游脉!
靳南烛的心情好比一块巨石从山崖坠入平静的湖泊,不仅弹起惊涛骇浪,更如心坠湖底冰凉而透彻。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再不是自己的,摇摇晃晃,眼前渐渐模糊,耳边隆隆作响,仿佛身坠混沌空间,茫然不知前方所向。只听扑通一声,他整个身子向后倾了下去,直到脑袋重重摔在地面,巨大的疼痛感袭卷全身,方才清醒。只是他再无力哭泣,就如此的躺着,望着房梁,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渐渐沉重起来,不知内心的悲痛该向何人所说。
靳温言淡淡说道:“烛儿不用悲伤,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态,只是为父不能陪你啦,往后的路,你要坚持走下去。”
过了许久,靳南烛缓缓起身,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出门打了一盆热水,为父亲洗了洗脸,又擦了擦身子,整理下父亲的头发胡须。靳温言欣慰的看向靳南烛道:“我时日不多啦,告诉你几句话,你要牢牢记住。”
靳南烛转身来到父亲身前,重重磕了几个头,用极其嘶哑得嗓音说道:“孩儿聆听父亲教诲。”原来他重度悲伤之下,气血不凝,上下翻腾,急涌咽喉,靳南烛为不让父亲担心,竟是硬生生挨了下去,以至于咽喉堵塞红肿,说话如吞了碳般的粗糙而沉闷。
靳温言似乎并未在意,说道:“前代王圣人曾言:心外无物,心外无理。物理不外于吾心,外吾心而求物理,无物理矣,我至今成为经典,我虽能明白其意,可始终参悟不透如何去做,你还年轻,可慢慢参悟这几句真言,另万万切记,不可遗忘。”
靳南烛垂泪以点头,说道:“烛儿记住了,万不敢忘。”
七绝脉一旦出现,便再无生机,靳温言自然也不例外,只过了短短几日,便撒手人寰。靳南烛和靳华心中悲痛难以出口,在坟前守了数月之久,靳南烛此后又在家乡待了几日,这几日众村民听闻靳温言辞世,靳南烛归家,俱是又喜又悲,兀自有不少村民来此看病,靳南烛亦是每日坐诊不断,他终身未娶,一生奉献医术,本欲终生待在村里,可无奈父亲临终遗言对他言道:“你要牢牢不忘初心,须时怀仁义,不可妄自菲薄。待我去后,你要继续游走四方,竭力助人。”
靳南烛心中很清楚,自己再没有亲人可以陪伴,心中只觉空落落,仿佛缺点什么。得到数日以后,村民多数已是无碍,为弥补这份寂寞,他再次背上行囊,只是这一次,他不知自己前往何处,只见他兜兜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