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何安下没有生父只有师父,彭乾吾倒是有爹,但他看着病榻上的老爹,一脚踹在镜子里的爹身上。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荆轲刺秦王》里,老陈亲自提枪上阵演老子吕不韦,跟儿子嬴政有段对话——吕不韦:你杀了我就是告诉天下人,你不是我的儿子。
也只有杀了我才能让天下人相信,你不是我的儿子。
因为儿子是不会杀自己父亲的。
嬴政:不,我不杀,只要你告诉天下人,我不是你的儿子,等天下大定……后来,老子被儿子吊死了。
关于老陈,无论如何绕不开戛纳。
坊间流传最广的老陈段子,是1988年有天晚上,回家之后的洪荒跟他说,老谋子的《红高粱》在柏林拿奖了。
老陈正坐在马桶上,没说话。
十分钟后,突然冒了一句:丫不就我一摄影师呢!
国师当年的确是老陈长片处女作《黄土地》的摄影师不假,但这个段子的后半截洪荒说是胡扯,以她的性格,不至于扯谎,大概率的确没有这事。
前一年,老陈在纽约大学电影学院做客座教授,住在曼哈顿一个小公寓,彼时纽约有个华人圈子,跟老陈和洪荒往来的,就是陈蛋清那一拨人!
噢对了有个跟艺术不沾边儿的——胡俺前夫薛蔓子。
洪荒说,丑国最刺激老陈的,不是跟圈儿里人谈的专业、技术,是……钱。
那个年代,还处在物质极度匮乏阶段,丑国呢,哪个国人去了,都会强烈地感受物质的丰富。
面包、冰激凌……腐朽的布尔乔亚气息扑面而来。
华人恐怕从没想过地球上还有这么个地方,有钱就能占有这些物质。
这时候的老陈,深感自己缺钱。
爱钱人有两种,一是葛朗台,快感来自数钱;另一种是盖茨比,高潮源于消费,陈凯歌是后一种。
可不嘛,“他是个聪明人,识货,又好琢磨,看见一辆好车就走不开的那种。物质诱惑挺大的。”洪荒这话撂得直肠子。
老陈本人就不一样,迂回得多——接受《新周刊》采访时,他说:1987年在纽约,我可能有一种,“向世界说,老陈来了”的感觉。
尽管段子是瞎掰,但洪荒承认,老谋子摘金熊这事儿对老陈确有影响。
老谋子拿奖的那一年,老陈带着《孩子王》去戛纳。
所有人都知道,老陈在戛纳拿过金棕榈,但没多少人知道,老陈在戛纳还拿过金闹钟——由一帮记者在咖啡馆里选出的最没劲最催眠的片子。
主演谢圆说当年在戛纳的公寓客房,老陈通知大家《孩子王》拿了金闹钟时,“后腰上像顶着杆枪”。
他痛苦也不是没由来的,这片子拍的费心,不仅是曲折:片子拍到半道,摄影机出了问题,114个镜头全部报废,30万打了水漂。
嗯,80年代的30万,还是对爱钱如命的老陈而言。
最重要的是过程,老陈差点就把心烧化了浇进去。
谢圆第一次跟老陈合作,开始觉得这人特作,口头禅“你看那”。张嘴闭嘴就“你看那山,你看那天,你看那人”。
看个破山头都能给看出花儿来:你看那山,夕阳西下的两个钟头里可叠出七道层次,假假的象舞台上的景片。
你看那雾,浓的时候让你十步不见刀丛,所以《孩子王》影片里要有四大造型因素,暴烈的太阳、浓浓的雾、黄昏的逆光和黑得发青的夜,这里从形象上说有很多只可意会难得言传的内容。
大概除了他,谁都看不出来这么些门道。
噢对,不管你信不信,人家老陈还能从高媛媛眼里看得出邪恶呢。
当然,《孩子王》可能也没差到离谱,这金闹钟拿得的确委屈——最终出国的拷贝出了岔子,连基本的色彩还原都不对。
在戛纳掌舵37年、2014年才谢幕的吉尔斯·雅各布当时说,我在戛纳22年,这是所见参赛影片中最差的一副拷贝。
雅各布是当时戛纳总代表,说这话可能带着火气,毕竟《孩子王》是他亲自从柏林电影节手里截胡请到戛纳来的——就是《红高粱》那一届的柏林电影节。
开幕前两个月,雅各布听说《孩子王》的事,立马邀请在戛纳首映,老陈没多想就答应了,毕竟在国内电影人眼里,戛纳还是比柏林重要些。
柏林那边当时还拒绝他们退出,给老陈分析《孩子王》不适合戛纳,因为戛纳电影节在一定程度上既看艺术又重商业,而《孩子王》不具备任何商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