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煌，放心吧，刑部已经介入了。”

“那个老头终于肯听我的了？”

伯书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了情感：

“父亲——他已经找刑部的人说过了，刑部对这事也不敢马虎，他们会派人调查清楚的。”

“我能协助调查。”

“你不能，你得好好留在家里，把你自己应做的事做好。”

“我不是做完了吗？那些公文我昨晚就批完了，该解决的我都解决了，不是吗？”

昨晚仲煌熬夜的事，伯书当然一清二楚。

“父亲他不希望你介入这么危险的事，他不想让你受伤。”

“哥，可我们不是都说好了的吗？”

仲煌的眼神晃动着，他也努力压低自己歇斯底里的声音：

“我想离开余家，我想做更大的事，老头子不同意啊，我只能靠这次让他稍微看得起我，不然我这辈子都要被困在这儿……”

“困？你觉得余家对你来说是牢笼吗？”

伯书终究没能控制住自己，嘶吼道：

“这儿是你的家啊，余仲煌！你想做大事，余家能给你平台，能给你资源，你为什么就老想着离开呢？你凭你自己能做到那什么……”

“天下太平？”

仲煌自嘲着抢先一步说出了那四个字。

“哥，我早就看清了，我做不到。”

“那你为什么……”

“小时候随口乱说的，哥你还真给记到现在啊。”

“你不是……一直都为了这个……”

“哥，我没你和大姐有能力，你们都觉得自己做不到的事，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哥，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成人前我就这么想了，一定要出去走走，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走不掉了……”

“我才明白，原来一直束缚我的不是家规……”

仲煌注视着伯书，又看向了窗外。

“哥，我想最后再拼一次，你帮帮我好吗……”

“不行，太危险了。”

伯书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好吧……”

仲煌没再多说什么，行了一礼，从书房走了出去。

伯书用手抹了一把脸，凝视着桌上的袋子，直到深夜。

自己，难道也被困住了吗……

两天后，伯书又见到了菀霞。

这一次，两人是在白氏的宅邸里见面的。

“身体怎么样了？”

“还不错。”

菀霞笑了笑，喝下了最后一口药汤。

“秦姐的药真管用啊，喝了没几天就舒服多了。”

伯书看着她，嘴角也不自禁地上扬。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菀霞拍了拍长椅上的一边，示意站着的伯书坐过去。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刚和我爹谈完生意，当然累了。要我帮你放松一下吗？”

“没事的，不用劳烦你操心了。”

“是不是和弟弟吵架了。”

菀霞一针见血，弄得伯书无地自容，只能支支吾吾地哼出一声“嗯”。

“怎么了？吵了些什么？”

伯书把前几天在书房训斥仲煌，以及这几天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菀霞，我只是在想，要是当年……我也像仲煌一样……是不是就能理解他了，又或者是我理解错了……”

“嗯……我觉得不是吧。”

“是……吗？”

“我想，你的弟弟，他应该真的已经长大了，但还没有你这么成熟——怎么说呢？他应该已经半步踏入所谓‘成人’的世界了，但是吧……你还记得他的梦想，对吧？”

伯书点了点头。

他至今记得当仲煌当着归懿和自己的面，有些害羞地说出那四个字时，眼神里那炙烈的光。

“人的梦想是没那么容易结束的，即便认识到现实的残酷，他还想再为之拼一把，这是很了不起的哦。”

“是这样的啊……”

“伯书，那你呢？”

“我？”

“你们两兄弟很像。你也有自己要坚持的事吧？”

“我……”

“有的吧？”

伯书摇摇头。

“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