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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胡萝卜须

泽孟云一直觉得自己从高考之后就运气不太好,不知道是不好了一次之后,老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所以越说越不好,还是当真不太顺利,不小心被她窥探到了天机。

如果不是事后方知,那么在泽孟云每次做的比较大的决定都会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心态好一点看,是绝处逢生,差一点,就是生不逢时。但回归到事情本身,实在是屎里找糖。

决定在家里备考,是因为想要陪着妈妈,但又不想不工作只是单纯陪着,就当下妈妈的情况来看,是可以同时做一点可以让自己的前路明亮的事。至少自己给自己这几年的考研有了一个交代,妈妈也会因此减少些许耽误了泽孟云的愧疚感。

可是,自从回来之后,妈妈一直水肿的小腿就没有消下去过,之前只是隐痛的腰背又逐渐加重了程度,甚至到后来影响了睡觉。那时候还没到约定的化疗的时间,所以门诊的医生在了解病情之后给开了止痛药,便又回家耗着了。

那段时间,泽孟云每天分一半心看书,一半注意力在妈妈身上。

大多数时候妈妈还是有事可做的,在阳台上浇浇花,刨刨土,修剪一下抢养分的侧枝,和往常一样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有时候去外婆那里转转,去二姨那里聊会儿天。除开每天大把大把地吃药,精神时好时坏,不坐浴就不会轻松出来的大便,也没有更多需要担心的情况。

九月初去医院复查,结果不是很让人满意,有一个癌症指标相当高,医生怀疑是肝上的病灶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或者说之前怀疑转移的癌灶是一个原发灶,还是恶性程度相当高的那种。

泽孟云当时没有陪着一起去医院,一是爸爸妈妈都觉得她来陪护暂时是一件不太必要的事,爸爸在,妈妈有自理能力,加上自尊心比较强,不希望成为别人的负担,在医院很多事都是自己完成的。二来是大家都以为这是一次跟往常一样简单的化疗,泽孟云看她的书,妈妈做她的治疗,爸爸当他的陪护。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泽孟云坚持着让眼泪只在眼眶里,尽量不让哽咽的声音传到电话对面,故作镇静地问爸爸医生提供的解决方案。

爸爸说医院要求把病理组织送到上级医院去进一步检查。泽孟云立马出发,先去爸爸那里取了标本,再去市里最好的医院送检。回到妈妈病房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也没说上几句话,他们看着泽孟云很疲惫但努力睁大眼睛的样子便催她去休息。

不想让奶奶担心,所以没去奶奶家住。泽孟云想着省点钱,也没去旅馆。最后在好朋友不常住的家里住了一晚,还是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见到妈妈后,不管她是不是健康的样子,只要还活着,都是让人心感到安心的。从妈妈离开家之后,泽孟云会到三四点才睡得着,梦里光怪陆离,毫无逻辑,转场飞快,醒之后发现才睡三四个小时,但又很难再次入睡,白天也根本感觉不到困倦。

所以这算是难得的好觉。

第二天一见面,妈妈还是说泽孟云看着像讨口子(要饭的),人没什么精神,乱糟糟的。又因为住宿不是很方便,泽孟云在这里陪着她也起不到更实际的作用了,所以把她赶回了家。

爸爸开车送的泽孟云,顺便回家换洗一身。

本以为会一路无话,两父女都不是爱聊天的人。但爸爸一反常态地跟泽孟云谈论妈妈的病情,说虽然妈妈一开始只知道自己得的是癌症,不清楚分期,不清楚细节,但长久的不舒服,治疗的不顺利,她应该还是明白了自己生病的程度。

“你妈要是没了,我怎么办。”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爸爸,泽孟云都不敢往这个方面去想。

第二天一早,爸爸又去了医院。

泽孟云在家里等病理结果,等妈妈平安回来,每一刻都过得胆战心惊,时不时要看看手机,要在看书的时候走一会儿神,等反应过来该好好学习的时候,自己又因为只吃了一顿饭饿得难受。

所以总说在泽孟云的人生道路上,遇到的很多事,是要先到绝处,才能逢生。

不论是妈妈的状态,还是客观的检查指标,其实都提示着结果可能不太好。但市里的医院最终的报告还是考虑的肠癌肝转移,并不是主管医生她们所猜测的胆管细胞癌。

实在是没想到有一天,听到肠癌肝转移会高兴得起来。

于是按照原方案给了药之后,见妈妈还是只有跟上次大差不差的双小腿水肿、大便难解和癌痛,都是可以出院后遵医嘱自行调整的症状,便让她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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