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天,平平淡淡地度过了。
第四天早上,妈妈突然找到泽孟云,躺在床上说自己要痛死了,求求泽孟云给她想想办法。
妈妈是吃了止痛药的,还没到下一个吃药的时间,癌痛又开始发作。泽孟云没有肿瘤科止痛药的给药经验,便打电话给主管医生问目前的情况要怎么处理。
问了一些情况,医生说先试着把每次的药加量,注意观察病情变化,后续好转的话可以逐渐减量。
后两天妈妈疼痛的情况果然要好很多,但泽孟云发现她的反应变得有些迟钝,虽然在上了止痛药之后一直都是一个疲倦的状态,但跟今天饭桌上那种饭都送不进口就睡着的状态还是不一样的。
“妈,你什么时候吃的药?怎么现在了还这么困?”泽孟云轻轻摇了摇吃饭‘不认真’的妈妈,“你快吃,吃完早点休息。”
妈妈睁开迷蒙的双眼,点点头。
晚上吃药的时候,泽孟云便把止痛药的量给减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泽孟云发现妈妈腿上的水肿消了很多,还没来得及开心,看到了比前两天隆起的肚子。问妈妈有没有不舒服,她说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
下午比平时出去的时间短了很多,十分钟不到就回家了,只在附近的亭子里逛了一会儿,说感觉很疲倦,想回家躺着。
晚饭的时候,外婆和外公来看妈妈,俩老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病,只被其他儿女告知了需要长期的治疗。
跟往常不想让他们担心的表现大相径庭,妈妈不说话,颤抖着手一边吃饭一边打瞌睡。好不容易吃完了以后,她把还没完全消下去的脚背从拖鞋里伸出来给外婆外公看。
年纪大且胆小的父母,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儿生病的程度,冷不丁看到如此不健康的身体状况,还是有些被吓到了。后来小姨说,外婆回家后血压升到了两百多,外公一个人在后花园里擦眼泪。
泽孟云收拾完回房间去看书,始终静不下心,还是决定去看看妈妈在干什么。平时妈妈都会催她去干自己的事,不让她陪着。
楼下客房的灯亮着,泽孟云推门进去看到妈妈蹲在床边写字,凑近一看记的是歪歪扭扭的什么时候吃什么药。
如果不是知道妈妈的字写得很好,倒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要吃的药太多了,泽孟云在家以来都是她在记这个时间。
“妈妈,你还好吗?”
妈妈慢吞吞地扭头看泽孟云一眼,口齿不清地说:“我... ...我记... ...吃... ...吃... ...吃药... ...”
“吃药时间。”泽孟云把妈妈拉起来坐在床边,把剩下的内容补全,然后给妈妈看,放好本子和笔,转身把妈妈抱在怀里,“妈妈你不要紧张,慢慢说。”
“我是... ...不是... ...要... ...要... ...”妈妈好像自己也发现了自己不能流利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还是没有放弃表达,“都... ...来看... ...我... ...”
“没有的事,妈妈。外婆外公是因为你回来之后还没有去找过他们,他们才下来的。”泽孟云想起前一天来陪妈妈的二姨,又补充道,“二姨基本是天天都在来,没什么特别的。”
妈妈很着急地说:“但... ...但你... ...你看我... ...话... ...话都... ...说不清。”
泽孟云拉着妈妈去洗漱,安慰她:“我们早一点睡觉,睡醒了就要清醒很多的。”
说这话的时候,哪怕泽孟云自己是个医生,也是抱着这样的期望。
凌晨三点过,妈妈起床去上厕所,泽孟云跟着醒了,等了十分钟没见妈妈回来,便下楼去找,发现妈妈跟有一天一样在用刷厕所的刷子刨着自己拉的大便,看到泽孟云打开车厕所门,解释道:“我... ...我... ...就看... ...看... ...到... ...底是... ...什么... ...”
泽孟云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无非是大便难解这件事折磨得有些崩溃,拉出的大便还有黏液脓血,时不时散发一些恶臭。她那么爱干净的人,每次上完厕所恨不得洗个澡。
泽孟云抽出妈妈手里的刷子,半搂着让她在自己身后去,然后把厕所冲了,把刷子洗干净,带着妈妈把手洗干净,然后牵着她上楼休息。
妈妈入睡很快,泽孟云甚至能听到她打呼,虽然不那么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