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结果,并不是天下人不想杀他,而是因为赵构对他的保护……”
静玄思索着,他虽不赞同广孝崇道抑佛的说法,却很爱广孝学识之博、议论之力。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为师不同意你以报应说和规律说来区别佛、道的高下。你还有别的说法能区别佛、道的高下吗?”
静玄很喜欢广孝的辩才,故意试他。
广孝想了想道:“有。佛家也讲普度众生,其实度别人只是为自己的善报,盼今生好,盼来世好。而道家只是劝人清静无为,世人无为而恶自不生,恶不生世自安定,想的是世界人人安乐,行的是自己所愿行、所该行,没有个人欲望。这是佛教和道教的区别。”
静玄想了想又道:“广孝,照你的说法是,佛教念佛、行善都是为个人,没有道教伟大是不是?可是佛教提出‘众生平等’的口号,还不伟大吗?”
广孝道:“师父,众生平等的口号伟大,但不实际。众生里包括毒蛇、猛兽、害人之虫……这些天生不具人性的东西你能对它平等吗?人若不除之,必受其害。比如蝗虫,你不灭它,任其繁殖,它会无限地多,吃掉所有的庄稼,造成世上绝粮,连我们僧人也要饿死。”
静玄道:“道家也主张不杀生,还有人放生行善哪!”
广孝道:“师父,放生行善,和众生平等可不一样。被放生者,大都是鱼鸟,它们本对人无害,而且自由自在,被人捉了放在釜中烹,关在笼中养,甚是可惜可怜。人出于善心,放了它们,还它们自由自在的生活。众生平等如果放纵恶人,对人类就是一个罪过,是残忍行为!”
静玄道:“广孝,你说信道之人放生是行善,那么杀生是不是行恶?”
广孝道:“师父,可不能这样说。我们是人,善和恶的判断当以有利还是无利于人来衡量。有害于人者为恶,有利于人者为善。同是杀人,杀无辜之人,不利于人,谓之恶人;杀恶人,有利于人,谓之善举。杀其他生物也是这样。”
静玄辩不过广孝,但还是不同意他兼学道教。因为在中国,佛和道是竞争的。他是一寺住持,让寺内弟子去学道,等于蔑佛、反佛。不过,经过师徒几次辩论,他已接受了广孝的某些道学观点。
广孝又在云宝寺住了两年,已经十八岁了。在研读佛、道两学的空暇,广孝也常常想家,想若虹。元朝皇帝杀了他父亲,抢走了他心上人,他对元朝皇帝怀有刻骨之仇,但只能忍耐下去。
洪都这地方自唐以来,就人烟稠密,风光壮美。有诗称道它的形胜:“洪都风景最繁华,仿佛参差十万家。水绿山蓝花似锦,连城带阁锁烟霞。”
五代、两宋和金元时期,洪都虽渐衰落,但仍堪称热闹城市。不只学子、雅士喜来洪都观光、旅游,那些高僧、高道,也喜来洪都各寺观谈经论道或讲经说法。
静玄大师和清远道长,与这些高僧、高道谈经论道时,必夸广孝佛、道两学的造诣,因之广孝在佛、道两教中都小有名气。
一日,云宝寺来了个年轻道姑,指名要会广孝。起初,静玄大师不同意,后因这个道姑说是嵩山少林寺的宗泐荐来的,才同意广孝去会她。
静玄想:“宗泐是自己师弟,又是天下名僧,道姑得他推荐,一定不凡。”
会见安排在禅房后的碧云轩。
广孝稽首寒暄毕,见这个道姑年轻美貌,言行大方,举止有度,心想:“我与她素昧平生,她来找我做什么?”于是道:“小师太远来敝寺,找小僧有何见教?”
那年轻美姑道:“贫尼早闻小师傅大名,特慕名来请教一个经学难题。”
广孝道:“小僧学寡识浅,恐怕会使小师太失望,真是惭愧。但是,小僧愿意尽我之力与小师太讨论,请讲!”
年轻美姑道:“我是道姑,小师傅是佛子,我请教小师傅一个与佛、道都相关的题。佛教讲报应,也就是说,认为有鬼神。道教不讲报应,当然就不信鬼神。请问小师傅,到底有没有鬼神呢?”
广孝想了想道:“这个题目,小僧没认真想过。今日小师太垂问,只得以愚见作答。中国的儒、道、佛三教,儒教最早。儒教师祖孔子一生以言怪为乱神。这就是说,儒教不信鬼神。儒家只是一种统治术。道教的创始人李耳、庄子,原是儒家,只是他们的统治术与儒家的统治术不同。他们主张人都应该清静无为,这样国家可以达到无为而治,人们可以因无为而善,因无为而安。人们均善,国家不乱,是道家的最高理想。道家也不信鬼神,但是道家推崇无为而治,让人觉得神秘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