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煦暴戾、残忍,不如高炽仁厚,于是悄悄去见徐皇后,征求她对立太子的看法。徐皇后也愿意立高炽为太子,让道衍去见解缙,要他向成祖进言。解缙到底听了道衍之言。
成祖也为皇储未立而忧虑,一日,为立储君事宜,问及解缙。
解缙应声道:“皇长子仁孝性成,天下归心,请陛下勿疑!”
成祖不答。
解缙又顿首道:“皇长子且不必论,陛下也不顾及好皇孙吗?”
解缙这么一说,成祖果然动心。原来成祖已有长孙,名叫瞻基,是成祖取的名。瞻基是高炽之妃张氏所生。分娩前夕,成祖曾梦见太祖授以大玉,镌有“传之子孙,永世其昌”八个大字,成祖以为是瑞兆,很是高兴。弥月之时,成祖令抱出此儿注视,见其英气满面,以为此儿正符梦兆,所以特别钟爱。及成祖得国,瞻基年十岁,他嗜书好文,智识杰出。成祖试其才,誉不绝口。成祖爱瞻基,近臣皆知。解缙不愧为明初才士,他这样一说,成祖果为所动,但未下决心。隔了数日,成祖拿出一张《虎彪图》,命廷臣应制作诗。
解缙见图,援笔立就,呈上成祖。
成祖看解缙之诗,乃是一首五绝。其诗道:
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
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成祖看毕,不禁感叹,又问及黄淮、尹昌隆等人,大家均主张立长。成祖于是决定立长子高炽为皇太子,封高煦为汉王、高燧为赵王。
这样高煦应去云南,高燧应去北平。高燧本与太子留守北平,奉命后没什么异议。独高煦怏怏不乐,常对人道:“我有何罪?乃徙我至万里以外?”于是,滞留不行。
高炽立为太子,与道衍奉命入京。成祖见了高炽,不过淡淡地问了数声,道衍在一旁坐下。成祖常言,道衍师傅当为靖难得国第一功臣。只是道衍不愿被封官,成祖无奈,只让他做太子少师,并命复其原姓原名,辅教高炽。
道衍无事,禀明成祖到长洲去探望亲旧。道衍功成还乡,无限荣耀,乡亲都欢迎他。姚家门楣生光,热闹非常,独姐姐宁馨家没人来,幼时好友王宾也不来看他。
夜里,乡亲散尽,道衍在灯下对若凤和姚继唏嘘道:“我几十年未归,亲人已无。我最亲者,只有姐姐宁馨,最近者只有好友王宾。可是姐姐和王宾都不来看我,真令我惘然难解!”
若凤劝慰道:“弟弟莫过意,他们不来,也许不知,或适出门在外。明天你亲往探问姐姐,也就是了。”
道衍道:“数十年,我思念姐姐不止,今日回家,就为来看姐姐,岂能不见姐姐。我明日一定亲往一趟!”
第二日,道衍亲至姐姐家,姐姐闭门不见。道衍不知何故,哭着求见。宁馨派人出来,对道衍道:“我的兄弟做了和尚,我没有太子少师的兄弟。”
道衍没法,只得又回姚家。隔夜,道衍换了僧装,又去见姐姐。
宁馨仍不见他,经家人力劝,才出庭哭着对道衍道:“你既做了和尚,就应该清净绝俗,为什么又保燕王?”
道衍辩道:“姐姐,你知道,弟做了和尚,乃势所逼,并非心愿。惠利万民才是我的志向啊!”
宁馨道:“实现志向亦可,为什么保暴君大开杀戒,害死那么多好人?你罪孽深重,尚不自知,今日居然还俗,来访亲戚,以为人们羡你贵显?我是穷人,不配做你姐姐,你去吧,休来缠我!”
道衍不敢与辩,知道辩也没用,当即汗流满面,踉跄退出。他惘然若失,去访故友王宾。
王宾亦闭门不纳,但在内高声道:“和尚错了,和尚错了!”
道衍道:“王兄,请你指示,我错在哪里?”
王宾道:“参禅自思,错处自知!你去吧,我没你这个朋友!”
道衍伤心极了。他知道,他的行为,无法让世人理解。有些人,只羡他的荣华,不管他的行为,只有亲近之人,才鄙视他之行,不羡他之荣。可是,他的志向,他的心,连姐姐和朋友都不能知。
他离了王家门,欲回姚家,走在半路他想:“人们不理解,我回家有何用?!”这样想着,便没回姚家,而是直奔京城去了。
回京后,他心灰意冷,着僧衣,住在庆寿寺,非召不入朝。成祖劝他蓄发,他不受命。赐府宅及宫人,他也都不受。从此,不喜参与成祖政事。
成祖虽然接受了道衍劝谏,但心里仍对忠于允炆的旧臣耿耿于怀。此时,建文旧臣已尽,盛庸势穷投降,仍留镇淮安。当时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