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观星塔。”

李福诧异，却不敢细问，只能快步跟着，去到了距离皇宫之外不远的高塔楼阁之中。

观星塔并不止只是一座塔，而是坐落在司天监的院阁之内。

四周都是司天监的院子，里面的人忙忙碌碌的，并没有在乎有谁来，有谁去。

但在院子中间，却鲜少有人。

或者说是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守着观星塔的士兵给驱赶。

见到朝阳的时候，浅浅行了一个礼，放了行。

只不过只有朝阳一个人，连李福都被拦在外面。

若不是李福知道观星塔中之人，他是万万不放心的。

可这是连常宁长公主都极其推荐信任之人。

只是甚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连当年的长公主也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摄政之前，一次是临死之前。

真正的观星塔中，没了外面的繁杂，吵闹，格外的安静，像是单独的一个空间一样。

只有一两个闲散太监服侍。

累积的书籍四处散着，小太监并没有管，而是坐姿工整的在誊抄着什么。

见到朝阳来，只是淡淡的点头，就继续抄录起他的东西。

朝阳也习惯了他们的漠视。

直直的走上最顶层。

那里阳光正好，坐在光团之下，周围都是胡乱摆放的书籍。

见到朝阳并没有意外，反而指了指面前的已经斟好的茶水。

佝偻着背，翻看着手上的书意，皮肤枯木褶皱贴在身上，满头花白的发，胡乱披散在身后，身着白衣，俨然一个老者形象。

待朝阳坐定之后，才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清冷，有一种与世隔绝的空洞感，听起来年纪不大。

孤清森冷，是朝阳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时候的念头。

断然不是一个老人能发出的声音。

在姑姑去世前，她才带着他见过这位国师，也是名义上的师傅。

只听见姑姑唤他长生。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现在依旧是这样。

连声音也是如此。

“可想好对策了？”

朝阳点点头。

那人继续道，“那你，可下定决心了？”

这下，朝阳犹豫了。

手上把玩着那杯茶，没有答话。

长生似乎早已经猜到他的举动，抬头望了望窗外刺眼的阳光。

外面是树顶，是远方，是一望无际的天边。

“先说说你的打算吧。”

朝阳见长生并未责难，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来。

“如今越沉已经被支走，其他武将都是不堪用的。

崔毅定然会再次出手。将他与魏国来往的书信往定会想办法藏到越家，来一个祸水东引。

就算越铭寒不死，晋齐魏三国边界大乱也会让他领兵出征。

朕只需在越铭寒出征之时，洗清他的冤曲，坐实崔毅之祸，既能处置崔毅，又能安稳越铭寒。等他上了战场之上，枪剑无眼，就能一箭双雕。”

长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脸上的褶皱因为笑容挤在一起。

“计策不错，可是你的阿襄呢？”

这才是朝阳犹豫的地方。

他想要要将朝权收拢，必须除去最大的两个威胁，崔毅是一个，越铭寒也是一个。

即使他在信任越襄，再爱屋及乌，也无法做到无视越铭寒功高盖主的威望。

他皇室后继无人，一旦崔毅死了，只剩下越家，随时都能推翻他父皇母后，他姑姑用命守护的江山。

可又不能留着崔毅这个毒瘤，留着越铭寒这个威胁。

坐在朝堂，如同三岁小儿。

大志难酬啊。

可他面前的路，太长，也太拥挤。

那些人，绊住了他的脚步。

但阿襄怎么办，她又何其无辜？

他本就利用了阿襄对他的信任，辜负了阿襄。

“江山还是美人，亘古难题啊。”

长生嘴里喃喃道。

“先生，朕，我该怎么办才好。”

“先喝盏茶吧。”

长生给朝阳手中的杯子，添了些茶水，督促他喝下去。

朝阳并未在意，一饮而尽。

刚准备放下杯子离开，头就重重的倒在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