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河抬起头看向他,这句话对于当时的她而言太过于晦涩难懂;又或者说,是她身体里分裂出的另一半正在紧紧捂住她的耳朵。不知是自我意识的驱使还是无形中的手在拖拽着她,青河不知所措地再次向后倒退着,直到因为地上的石子而趔趄停步。
在这之间江墨始终都在平静地望着她,“如果你真的向往自由的话,那么就别让那些身份和规矩束缚住你。”在青河终于停下脚步后,他说道。青河抬起头望着江墨,他站在晨光里,身影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两人隔着光芒久久地相望着,最终,江墨率先转身离去。
青河站在原地望着他远走的背影,在他迈出第一步时,她就想要开口叫住他;可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道路的尽头,青河也只是孤身一人地留在了原地。
“自由。”她侧过脸望着初生的朝阳轻声重复着江墨临走时说过的词语,光是从舌尖将它吐露出来,青河都感觉是那么遥远、那么触不可及,就如同太阳与永远隔空相望的月亮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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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远比想象中要更加漫长。
学校的生活给了青河可以堂而皇之翘掉祭礼的理由,但这个理由在暑假期间很明显行不通。青河无可避免地忍受着被长老们拉去做每周祭礼上吉祥物的命运,每天都在幻想着天降救世主来带她脱离这片苦海。
幸好的是,也许是因为他们家的宅邸离诸神足够近,所以他们很快就对青河的诉求给了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某个艳阳高照的夏日里,正当青河坐在阳台上对着空调将冰可乐注进血液中的时候,褚诚的越野车如一阵暴风一般吹到了大门口。
“走吗,青河,和我一起去爬山不?”褚诚从车门里蹦出来,隔着大门冲青河喊道。虽然是疑问句,可他的架势看起来好像根本就没有准备对方会拒绝自己的方案。
刚刚从对这辆夸张越野车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青河回想起上次爬山的经历,脑内净是些糟糕透顶的回忆。于是她站起身,像是逃难一样躲进了凉爽干燥的空调房里。
五分钟后,换好衣服的林青河背着包从楼上的房间冲回院子,临出门前还不忘从冰箱里又拿了两瓶可乐。
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在祭拜典礼上憨笑更糟糕的情况了,更何况还是和老师在一起;窝在副驾驶舱里的青河抱着冰凉的可乐瓶在心中默默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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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诚和林青河在山脚民宿的空调屋里躲着炎炎夏日,直到傍晚时分才开启了旅程。青河对此一直是无所谓的态度,她在民宿的餐厅就着特色菜吃了满满两碗饭,美美地睡了一下午,登山本身就成为了这趟旅途的添头。
出发时褚诚背了一个巨大的登山包,青河则只斜挎了一个装了些温水的水瓶。他们走得很慢,一路走一路聊着独属于他们的那些说不完的话题。
夏日的山道格外郁郁葱葱,一切都散发着旺盛蓬勃的生命力。傍晚的风带走了些许燥热,却仍旧说不上凉爽;所幸山并不算高,他们出发时太阳已经偏斜西边,登到山顶时也还未落入谷底。
褚诚将相机从登山包里拿出来,青河这才注意到原来那里面都是些设备仪器,她不禁感叹对方的身体强健。
“时间刚刚好。”褚诚举起相机时这么说道。
“什么?青河反问道。
“落日啊。”他指向远处笑她明知故问。
青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炽热的火球正在划过城市的屋脊与高塔。这座山位于中心城的边界,余晖将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渲染成热烈的色彩,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熊熊燃烧。而在头顶上方,黑夜正在追着太阳的脚步,几颗稀疏的星宿点缀在那里、安静地等候着独属于它们的舞台。
“就像是城市正在被淹没一样。”青河眯起眼望着远处的高楼林立,晚霞将她的瞳孔染成了另外两轮不会坠落的太阳。
“城市是不会被吞没的。”褚诚再次举起漆黑的镜头,这一次他对着站在山边的林青河按下了快门键“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出生又离去,但城市会永远在那里,始终等候着这日升月落,周而复始。”褚诚走到青河身边对她说道“城市与森林共享着同一轮生命。”
青河侧过脸看他,夕阳的一半已经沉入遥远的天际,谷底逃出来的光芒仍旧将她烧得滚烫。她抬起手,遮住面前依旧刺眼的光芒沉默不语,直到夜色彻底将整片天空占据。
灼热的温度以极快的速度褪去,晚星爬上来了。褚诚将三脚架和照相机架好,将镜头对准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