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是他昏迷醒来之后,去拜访王燕萍时在她工作室看到的。
他记得,他看着这幅刺绣图呆住了很久,追问王燕萍这幅画出自谁之手,创意从哪里来。
可她说,是她亲自绣的。
这幅是她莫名梦到的创意,跟她以往传统的作品创意很不同。
他当即就表示要买。
可王燕萍不肯,她想自己留下来做纪念。
他不放弃,一直登门去求购。
跑了大概有六十几次。
王燕萍实在架不住他的坚持。
觉得能把作品卖给懂得欣赏它的人,也算是一种好的归属。
她只要二十万,可应淮非要给一千万。
她不要。
应淮知道她一向不喜欢乱抬价格,奉行的原则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对王燕萍说,这幅画原本就是一千万,如果她觉得多了,可以把多的部分拿来做慈善。
她很疑惑,不明白他说的原本是一千万到底什么意思。
但他说到做慈善,她这答应下来。
回想着这些,应淮站在《星空》前,用手轻轻抚过。
“不是我在做梦,不是。鸢鸢,是真的,对吗?”
明明有关于她的一切痕迹都有。
可他的世界里,没人记得她。
他问过梁耀晖,可梁耀晖根本不认识她。
他不信。
红着眼说起他们的故事,说起婚礼。
梁耀晖听后沉默了很久,留下一句我给你找医生。
他去找叶轩文,发现叶轩文还在牢里。
找了人去调查,却清清楚楚看到调查回来的资料上写着,叶轩文被判了十四年,当年从机场被带走之后,就没出来过。
他去找了很多跟她有关的人。
每一次都在证明,一切不过是他的想象,是一场梦。
他不信。
可一年又一年过去,火场的记忆越发清晰。
事实也越发清晰。
叶礼鸢在那场大火里没有逃不出来。
他们没有相遇,更没有交集。
无数个孤身一人的黑夜里,他一次又一次被火场呛人的浓烟惊醒。
所有的理智都在告诉他,他该接受事实。
可他,早就没有理智了。
他用尽一切办法,把有关于她的一切买了回来。
他买给她的衣裙,鞋子,礼服。
他为她拍下的项链,头冠。
他为她设计的钻戒,婚纱。
从收藏家手里,从拍卖会,甚至从一些私人买主手里。
他试图通过找回这些来证明自己和她发生过的一切。
可无济于事。
就算找回来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在。
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而已。
可他停不下来了。
他的人生像是停滞在那场婚礼之后。
准确的说,是停滞在了大火之后醒来时。
只有去寻找有关于她的痕迹,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活着。
他不计代价替叶轩文洗刷了冤屈,让他提前出了狱。
他搜集了沈成舟所有的罪证,把他送进了牢,把叶氏还到了叶轩文手里。
他开始喜欢上了喝厚芋泥牛乳茶。
他在现实和想象中反复挣扎。
直到现在,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想象。
后天,是她的忌日。
他早早订好了她最喜欢的玫瑰,在亲自熨烫西装。
起初的那几年,他不愿意去给她祭祀。
他不能接受她死了。
记不清从哪一年开始,他去了。
每一次都手捧玫瑰,穿上记忆中婚礼时的黑色西装,去见她。
“应先生。”
门外,穿着粉色挂脖连衣裙的女孩轻唤一声。
应淮回过头,有些神情恍惚的看了一眼那双有琥珀色眼眸的杏眼。
语气淡淡的说道:“进来吧。”
简欣走到他的书桌旁,拿出药放下:“药放这里了,记得按时吃。”
“嗯。”
应淮没回头,轻轻应了一声,把挂烫机放好之后,又仔细检查着衣服上有没有遗漏的褶皱。
简欣站着许久没有走。
十年前,正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