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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县城的魔咒

都拿不出,你应该跟我爸要,他整天在外呼朋唤友,苦都让家里人受。”李婷的父母在穷困的泥潭里无力自拔。

他们的亲戚朋友都很穷,偶有一两个发迹的,早跳出了这个泥潭,终身不愿再进入。

“全都随了人情分子。光这个礼拜就喝了三场酒,花了800。”母亲叹着气,无力地解释道。

“人情、人情,哪来那么多人情。我们直系亲戚只有一个小姨和一个姑姑。小姨也是穷光蛋,姑姑去北京,富了之后,再不回来了。妈,你们还看不出来,被人情拖着,会穷到死。”李婷早看出了家庭贫困的缘由,也劝说父母多次,让他们把远房的亲戚都断了,可是父亲丝毫不同意。

“你爸不让断,我有什么办法?再说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儿,出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断了亲,老脸往哪搁?”母亲委屈地说。

“不让断,你跟他要钱去,我可不认那些亲戚。你们学学娟娟家,他父母不跟邻舍来往,赚的钱都花在自己身上,难道不好吗?”李婷羡慕娟娟,他的父亲开了个小诊所,收入不多,但都给娟娟一家人花了。

“你表叔是大夫,有手艺,不靠别人也能赚钱。我们家开超市的,断了人情,谁来买东西?”母亲解释道。

“即便这样,你们赚的钱还没出的人情分子多,还开超市干嘛?”李婷一直认为关了超市,家里就不会有那么多呜呜泱泱的客人。

“说得轻松,关了超市干啥去?你爸爸和我都没什么手艺。”母亲说。

“一直这样,舍不下人情,就会一直穷。你们是不是该学学我姑姑,她也没手艺,没学历,但她就能在北京安下身来。”李婷说起了姑姑。

“说得容易。你姑姑野心勃勃,大逆不道。何况她是一个人,我们可是拖家带口的,谈何容易。”母亲总有理由。

“那你们就困死在小县城里吧。你自己眼光差,嫁给了父亲,一辈子当牛做马还受穷,跟他要钱去。”李婷挂断了电话。

但是,她能想象到母亲四处借钱,又委屈流泪的样子。随后没多久就给了妈妈500块。她几乎每次都败下阵来。

她深感无力。她的家庭不仅带给她痛苦,也让家里的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不仅是她家,县城里的家家户户都被人情困住了。小时候,人心淳朴,只是红白喜事随礼,拿一篮子小麦外加几个馒头,或者5块10块的就能随一个份子。

随着时代发展,花头越来越多,随份子的酒席也越来越多。比如有人去世,就要喝四场酒:死后三天埋葬酒、五七酒、一周年酒、三周年酒;生小孩两场酒:满月酒、周岁酒;结婚酒虽然只一场,但婚前提亲、定亲、订婚等流程都需要小范围办酒席。

每家都有四个老人,两到三个孩子,亲戚上溯到祖上三辈。哪家没个100个亲戚,再加100个邻居。这样算下来,一年到头都在酒席中度过,遇上一天两三场酒的情况,还需要赶场子。街上的酒店越开越多,生意越来越红火。

李明君每天除了忙活店里的小生意,其余时间就是穿梭在各家各户,喝喜酒、办丧事、商量彩礼、调停矛盾......

有些人家里人少,老去别人家喝酒随份子,自然心里不平衡起来,就整出了幺蛾子。比如隔壁王阿姨家只一个婆婆、一个女儿,十几年没办酒席了,老觉得自己亏损得厉害。去年把住了20年的老房子重新装修了一番,办了个酒席—新居宴。亲戚邻居来上礼,最后算下来净赚2万块。

尝到甜头的王阿姨,今年又办了个酒席—升学宴,庆祝女儿考上大专,又赚了1万块。

大家相互效仿,乐此不疲。酒席慢慢变味儿了,人们都把办酒收礼当做赚钱的门路。

可是好景不长,回过头来仔细算一算,每家都入不敷出。于是抱怨声起来了,大家都开始指责对方不该为小事办酒,可是谁也不愿先收手,生怕自己少办一场酒,损失一万两万块钱。

李婷家每年吃酒席开支少说也有两万。家里经营的小超市前些年还能赚些钱,后来随着大型购物商场的迅速崛起,小超市逐渐陷入亏损的边缘。

但是根在这儿,跳不出小县城,就摆脱不掉累赘的的人情关系,他的家庭就会永远在贫困的泥潭里挣扎,永无宁日,每况愈下。

而父亲李明君刻板又保守,他总说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能坏。他被巨量的人情花费困扰着,摆脱不掉,却也享受着在人群中前呼后拥的存在感,冰火两重天。

在李婷认识的亲戚邻舍中,只有姑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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