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楼懒洋洋抽回纸条,随手团成一团丢给什五。
“我又不是官家肚子里的虫,他召见我,偏我不在,能怎么办?”
他摸摸下巴,“大约是你那位贺大人耍了什么手段,把内阁、六部和二王架了起来,小皇帝想找个局外人破局。”
“咳,什么叫我那位……”柳白真嘀咕。
秦凤楼得寸进尺在旁边抱怨:“我看他就烦,要不是他救了你的命,我何苦插手这摊子事儿?”
什五带着护卫跟在两旁,闻言面露鄙夷。
明明是他自己要搅弄风云,偏把锅甩给公子,借此博取公子的愧疚和怜爱,可真是无耻!唉,要不是他俩从小一起长大,要不是他是自己的主子——他早就弃暗投明,去给公子做护卫了!
柳白真一脸看自家狗的容忍,语气和蔼:“人家把保命的证据交给你,而不是我,足以说明他信任你啊,你都收下了,就帮人帮到底吧。”
秦凤楼斜眼看他的表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心道,贺固安信任他?笑话,那厮还不是想在小骗子面前继续装无暇!只要看看账本就知道,这人是个心黑到底的。
别的不说,西靖王封地两年大旱,朝廷连续开放当地惠民仓,平抑物价,更命转运使运送漕粮前往西南进行救济。这其中有人与西靖王暗中勾结,截下了救济粮。
贺固安为了下钩子拿证据,硬生生等了两个月。证据虽然拿到手,可这两个月里死了多少人?
秦凤楼很笃定,如果贺固安死在大牢里,以他的睚眦必报的性格,必不会交出账本。说不定断气前他还在诅咒大秦灭亡呢。
那厮敢让柳白真看这样的账本,知道他为了拿证据不顾万千平民死活吗?
“咱们帮归帮,不过朝廷的人,还是少接触比较好。”他叹口气,“尤其是贺固安这种人”
柳白真表面不甚认同,内心疯狂点头。
他简直恨不得把人物卡给秦凤楼看,还用得着别人说吗?
贺固安一开始的座右铭可是“人为鱼肉我为刀俎”,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就算后来他们救了贺固安,人物基本信息从谋逆变成治世能臣,他那个爱好,都还是“权倾朝野”,看着和反派有啥区别?
什六凑到什五跟前,小声说:“不是说密信吗?怎么又开始吵啦?”
“……”
什五用马鞭推开他的马,无语地策马到另一边去。也不知道薛佳玉那丫头怎么看上这种大呆子的。
时间往回转,回到周良一行人在明鉴山庄住下。
薛佳玉叉着腰围着韦英转了好几圈,一边转圈,一边发出“啧”“呔”各种怪声。韦英大马金刀坐在圆桌前,拳头紧握搁在腿上,满脸忍耐。
终于,在薛佳玉发出打鸣声的时候,他忍无可忍拍桌而起,瞪着圆脸少女吼道:“臭丫头,你什么意思?”
薛佳玉毫不犹豫转头告状:“爹!你大徒弟骂你的爱女是死丫头!他咒我死!”
“……”
“……”
薛情和韦英同时无语。
韦英怒道:“你讲不讲道理?我骂你臭丫头,什么时候咒你死了?”再说他敢么!这几天他都见过师母了,夫妻俩就这么个丫头!
“你骂我臭,这还不够?”薛佳玉掏了掏耳朵,震惊地看他,“我一个芳龄十四的如花似玉的姑娘,你骂我臭,你还想怎么着?”
说罢还跺脚。
薛情扶额:“行了罢,你们两个……”
“就是,”薛佳玉鄙视他,“亏你连孩子都有了,竟这般没气度,行了罢!”
“明明是——”韦英咬牙咽下话,气闷地坐下。他师父怎么生了个这么伶牙俐齿的闺女?明明师母看着温柔端庄,师父也爽朗大方啊。
“好了,阿玉,”薛情沉声,“你韦师兄职责所在,又没有闯门而入,你别捉弄他了。”
“谁叫他是朝廷走狗?”薛佳玉尖锐道,“我打狗就是这么打的!”
“薛佳玉!”薛情怒拍桌子道,“给我滚去找你娘思过!”
薛佳玉知道这就是让她遁走的意思,转身就朝韦英做了个凶恶的鬼脸,不等她爹发火就翻窗逃走了。
韦英脸色发白,神情惨淡地站在那里,竟然显得手足无措。
薛情歉疚地看着他:“阿英……”
“她骂得没错,”韦英打断他,低头道,“当初您被带走,到最后生不见人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