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之上，草叶被风吹摆，像是于天地间招手，唤着谁来。

长安木鬼不知自己一睡，睡了多久，只觉醒来坐起，精力充沛。

杜姑娘也从沼泽里，破开湿泥，坐了起来，看到自己的双手，白皙而细长，是恢复了人身。

黑白无常坐起后，身上不露白骨，四处瞧，却不见小水人。

“这小水精，不会因为帮我们，死了吧？”

听到这句话，草叶上的小水人叉起腰。

“你们才死了！”

寻着声音找，四人所见，小水人比之前又小五倍不止，立于草叶，草叶也仅是被压弯。

小水人看出四人眼中的情绪，装作不在意的转身看远方。

“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的职责就是救人。”

黑无常很想提醒它。

“你是妖……。”

小水人听了，回过头看他。

“我是妖，没错，可我不是无主的山精野怪，我乃妖祖座下第一猛将，妖祖之命，我不得有违。”

白无常没有说话，他明白，妖祖对于众妖来说，就好比人世皇帝乃是百姓的王，命统一族，能定生死。

长安木鬼却想知道。

“你就这么听妖祖的话吗？”

小水人哼了一声，一指长安木鬼。

“不只我听，你们也得听！”

言罢，望着长安木鬼，神态认真。

“你等小妖，不知妖祖为保我妖族不灭，曾做过多么疯狂的事情，做出过何种牺牲，若没有妖祖，这世间的草木、动物皆会永世被人宰割，不会有成精的可能。”

想起两族之争，黑无常一叹。

“既曾被人欺得这么惨，为何还要帮人？”

小水人仰望天，这天，比前些天，看着更加无边。

“妖祖说要和谐，勿用为了一些个人恩怨而起战争，否则，所有人都会因此而毁灭……他还说，世间生灵，不该以种类而分，当以好坏而论，其中公道，自有轮回。”

提到轮回，令黑白无常深思。

小水人却指向远处的食鬼塔，话锋一转。

“好了，不扯闲话，是时候了，你们赶紧去收拾那鬼东西吧！”

四人听了，同时起身。

他们本就是为食鬼塔而来。

黑白无常念动阴司咒法，对棺道上的亡魂朝沼泽齐涌，刹那间，天暗云暗，阴风紧紧的将黑灰色的孤塔包围，从塔尖围至塔底，不让它有丝毫逃走的可能。

杜姑娘跟长安木鬼先赶到孤塔前，只见塔门边，一颗白色的骷髅头正在念诵佛经，欲将周围的亡魂驱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沼泽的原因，长安木鬼他们竟能听到这经声，微感头疼。

黑白无常赶来时，死盯向骷髅头。

只见骷髅头镶嵌在塔身，似与整个塔相融。

这令掌管鬼魂的黑白无常一时不好形容，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说是鬼吧……这骷髅上无魂，但它又不是死物，还能念经。

经声越来越大，杜姑娘感到头疼的紧，抬头一看，连对棺道上的远古之魂也受影响，这让她下定决心。

“不如……我吃了它！”

黑无常看了杜姑娘一眼，变成人的她，样子看着温柔，但却也只是表象了，骨子里还是鼠妖。

“我不担心，你是否能消化，我只是想问你，它嵌在塔里，你扣得下来吗？”

杜姑娘看着骷髅，轻轻摇头。

“不用这么麻烦，抱着啃就好了。”

说罢，杜姑娘就要上手。

这时，塔门哗一声打开，一个声音从塔内传出来。

“且慢。”

听得人声，白无常歪过身，朝塔里看，见得一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也可以说是站，因为那人已经没有了下半身，只有上半身在桌子上立稳。

长安木鬼移到白无常身后，也瞧上了一眼，见里面的人，束发短须灰袍，袍边花纹绣的是八卦，俨然一副道人形象，这让长安木鬼一看一个不吱声。

杜姑娘跟黑无常也看到了，黑无常忍不住指进去。

“不说是和尚吗？怎么又成道士了？！”

这个答案，鬼知道。

杜姑娘也好奇这个，往前一迈。

“你是什么人？”

桌上立着的人，对她笑。

“在下，不提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