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若在,这般攀咬,未必没有可能逆转形势,可他娘不在,这个时候疯狗乱咬,显然不合适。
三七一看二小姐也被扯进来了,连忙解释:“老爷明鉴,三七自入府,便一直在咀香院伺候,今日是头回与二小姐相见,三少爷惯来……”
他想起来时二小姐的叮嘱。
无论在何种情况下说起三少爷与人的私情,定要将责任推到喜官身上,绝不能直言是三少爷的问题。
便改口道:“三少爷惯来爱玩,喜官便常怂恿少爷出府寻乐子,还常常将丫鬟送到少爷床榻。”
“你胡说!我何时将丫鬟送上少爷床榻?”
喜官很清楚,这罪名无论是扣在少爷脑袋上、还是自己脑袋上,自己都不会有活路,他跪到孟崇文脚下:
“老爷,三七胡言乱语,奴才在少爷身边,勤勤恳恳,一直遵照老爷和夫人的吩咐,提醒少爷好生学习,从未怂恿少爷出府玩乐。
什么丫鬟爬上少爷床榻的事情,根本子虚乌有!
少爷洁身自好,怎可能做这种事?老爷,您要相信少爷的人品啊。”
信什么不好,非要父亲相信老三的人品?
长宁站在父亲侧后方,微微摇头:难。
尚书大人宁可相信老皇帝会复活,都不会相信自己小儿子的人品。
三七也不含糊,直接亮明证据,“老爷,若是不信奴才,大可派人去搜喜官的房,他床头的匣子里,有许多香药,都是……都是让人燃情欢好的东西。”
喜官慌了,“没有,老爷,奴才没……”
“孟荣。”孟崇文面若寒潭,冷声吩咐,“让人去搜。”
喜官直接瘫坐在地。
孟弘毅也傻眼了,没有母亲在身旁,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孟荣很快回来,手里拎着那个小匣子,他在孟崇文面前打开,那扑面而来的甜腻香气,不必点燃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喜官是留不住了。
刁奴之于恶主,如利爪之于猛虎、尖牙之于豺狼,拔了这颗牙、断了这利爪,孟弘毅便好对付多了。
他被拖下去之前,还想求他的三少爷帮忙说情,可他的三少爷好不容易撇清干系,生怕惹上一身骚,在他被拖出去以后,直接请求父亲禀明官府,将其处死。
主仆一场,十多年的情分,三少爷是丝毫不念。
自然,尚书大人也不会听儿子的,他要脸,不可能先去知会京兆尹府。
所以这种时候,规矩是规矩,手段是手段。
处理完咀香院的事,孟崇文忽而朝长宁道:
“跪下!”
声音不高,语气却十分严厉。
长宁顺从跪下,一句问话也没有。
“你可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错在自己会呼吸。
错在他儿子犯了错,被下人揪出来,而自己恰好在这里,他作为一家之主,不得不拿出威仪,秉公处置。
因为不得不罚,所以心里不痛快,需要找个人撒气。
长宁当然不会这么说,她一脸无辜摇头,“女儿不知,但女儿惹父亲不快,便是女儿有错。”
当她说「不知」的时候,孟崇文已经准备开口降罚,可她后半句说得那般乖顺,倒叫他没了理由。
孟崇文语气弱下去,“弘毅是你三哥,你口口声声三少爷,可还有半点教养?”
“是三少爷、三哥说的,我贱皮贱骨,父亲不爱娘不疼,我连他院子里的丫鬟也不如,不配叫他三哥。”
长宁抖着唇,委屈溢出眼眶,“他拿胳膊粗的棍子打我,说我若再敢叫他哥哥,就要我好看。”
孟崇文哑然,这对兄妹从小到大的事迹,他也十分清楚,虽说苏氏都说是长宁欺负了哥哥,可他瞧着弘毅也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咀香院里小厮多,长宁未必是对手。
其实若不是这丫头性子太犟,他也不至于回回帮着老三。
“我后背还有伤,父亲若是不信,我现在就给您看。”
说话间,长宁作势脱衣自证。
女大避父,孟崇文怎可能看自己女儿的后背?
“罢了罢了,为父何时说过不信你?”
孟崇文说着相信,可仍以长宁无礼,罚她抄写家规。
长宁倒没什么,站在旁边的彤玉不自觉叹了口气,她不是不愿帮小姐承担责罚,可她宁愿这是一顿板子。
写字真的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