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换骨,变了个人,终日沉郁的空气也拨云见日,亮堂了许多。见了人,他总是乐呵呵的。每天在厨房里汗流浃背地劳作,看着小山一样的菜蔬在自己手中变成香喷喷的饭菜,似乎很有成就感,就像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小妹崽说:“阿斌呐!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耶!”不知道她是说给自己还是别人,反正望斌觉得有些模棱两可。
休憩之余,厨房里男女间打架插科的事几乎层出不穷。
一个女的笑话一个男的,“你全身的皮哪儿都薄,就是脸皮不薄!”
男的也反唇相讥,“你全身的东西哪儿都大,就是波波不大!”于是,肆虐的笑声便在每一个角落流淌起来,它的频率甚至盖过了抽油烟机和鼓风机的轰鸣。
闲暇时,海棠就喜欢挽了望斌的胳膊出去闲逛,他们常去的地方是城郊的郊野公园。那里竹林茂盛,草木清幽,白天也是郁郁葱葱的一片,遮云蔽日。每当落霞漫天,暮云合璧的时候,他们就出发了。晚风拂面,鼻息中氤氲着淡淡的木棉花香,幽深的静谧中,满地落英缤纷的木棉花艳艳的散落于公园的墙根下,真有些“落英如云雨打尘”的味道。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天气虽有些清冷,路旁一望无际的荔枝树却已结出青绿的果实,毛茸茸的,甚是可爱!
两个人手挽着手,在幽僻青黛的竹林间行走。这里没有耀眼的小夜灯,只有假山石榭,厚绒绒的草坪,是难得的静谧之所。一会儿,月亮也出来了,是一弯浅浅的上弦月,它的周遭笼罩着一轮硕大淡黄的月影,像一层鸡蛋黄附着在上面。蔚蓝的天际上,几颗孤星也露出了头,它们静静地浅笑;草地上,蟋蟀和油蛉的低吟却渐渐地激越起来……
月影稀疏、草色黑黢黢的,它们似乎总是心心相印、心照不宣。望斌的心轻轻地跳动,左顾右盼着,几对情侣或藏在树丛里,或隐在假山后,亲亲热热的搂抱着,彼此旁若无人。他挑了一处柔软的草坪,这里有巨大的树冠覆盖,连天上的月影也无法窥觊。两个人越过路边低矮的木栅栏,在草地上坐下。海棠紧紧地抓着男人的手,望斌发现,她的手心汗涔涔的,像经过了一阵剧烈的长跑。
海棠说:“斌子!我怕……偷偷摸摸的,羞死人了!”
望斌说:“打工就这样,寂寞而无聊,也只有这一点享受了……!”说着,他的手哆哆嗦嗦的,像一个麻疹病人,打起了摆子。很快,那只手不规矩地搁在海棠松软的衣服上,像一个温软的耙子,抖抖索索地四处漏风…
海棠嗔怪地挡住了男人的手,“看你猴急狗急的,好像被人追杀一样!”
望斌说:“可不是吗?这看起来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他感觉自己是一只夜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捕捉着哪怕一点风吹草动。
海棠说:“太紧张了,我感觉心都要蹦出来了,下次还是去住旅馆吧!”
望斌说:“住旅馆一晚上五十元,一个月要多少?租房又怕查暂住证,出来打工是赚钱,又不是图享受!”
海棠恼了,“就你憋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精力不会操心做点别的事!”
望斌不说话,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地变冷,似乎有些索然无味。他正想拿开自己的手,却发觉一道手电光明晃晃地照射过来,耀眼的光柱如闪电一般,顷刻间那片凤尾竹如同白昼。
“干什么的?这么晚了还呆在这里,快走吧!”璀璨的光影里,两个大盖帽的身影威严无比。
“噢!这……这就走!”他们的声音有些嚅嗫,自然还有些惊悸。
两个人怏怏地起来,无可奈何地离去。走到那片荔枝林时,他们看到了一排熠熠闪烁的警灯,红红的光束,有些触目惊心。林地边,拉起了一条警戒线,猩红的暗影,特别显眼,好多的人,好多的车,在那里驻足围观。
两个人颇有些好奇,也便随人潮挤了进去。暗淡的光影里,草地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姣好的面容、乌黑的长发,只是浑身赤裸,用一件长衣覆盖着,女子恬静的模样,似乎熟睡了一般。旁边,一个瘦削的男人,双膝跪地,正扯住女子的手臂怮哭,凄婉的哀号,似乎令天地动容。
海棠也忍不住落泪,从围观人群断断续续的议论中,他们知晓了事情的梗概。原来,就在不久前,眼前跪立的男子,携带着他娇小的女人,正在荔枝林里闲逛,落霞如焰,两个人情致很好。突然,来了七、八个壮汉,他们挟持了女人,放男人回去取钱……就在男人归来之时,却看见满目疮痍……
望斌不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