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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端午的习俗

多么希望她平生过得好呀!只是有些事,如鲠在喉,实在看不入眼。在女儿家呆着时,三叔就觉得寡淡无味,虽说时间仅仅过了一个星期,他便嘟哝着回家,亲家倒是热情地挽留,三叔就是倔,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霏霏细雨中。

夏令时节,天光放亮的忒早。尚是四五点钟的光景,朝霞便如汹涌的潮汐,顷刻间染红了东边村口寂寮的水杉林。远山远野间,布谷鸟的啼叫亢奋而激烈。三叔今天起了个早,迷漫的晨光里,他拿着一把新扎制的竹扫帚,在自家的禾场上慢悠悠地清扫。簌簌的扫地声,像一片落叶,掠过沉睡人的梦乡,掠过惺忪幽黑的土地。光洁的禾场光溜溜的,泛起温婉的晨光。就着这晨光,三叔从堂屋里拿出昨天从地里割回来的菖蒲和艾叶,摊在地面上,仔仔细细梳理了一遍,然后将它们郑重地插在大门正中的门楣上。做这些事的时候,三叔的脸上无比的虔诚。温暖的晨风里,这丛草绿色的东西散发出苦艾的清香。

银白色的灰土路,像一条弯弯曲曲的蚯蚓。三叔骑着自行车从湾里走出来的时候,村落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霭,远近响起两三声犬吠。一望无际的田野里,翠绿的秧苗正肆意地滋长,森森淼淼,眼前的景致犹如一幅巨大的水墨画,间或有风吹过,三叔单薄的身影便湮没在这汪洋的绿色中。

村落到镇圩只有四五里地的光景,三叔骑着车一会儿便到了。今天是乡里人约定俗成的大端阳,小镇上车水马龙,露天的集市里,既有做买卖人的吆喝,也有赶集的庄稼人相互之间的搭讪。喧闹的声音,像一阵沸腾的水波,消溶在冉冉上行的晨光里,消溶在绕镇奔流的河套里。

找了一家小酒铺坐下,三叔要了半斤烧酒、一碗牛肉面便自斟自饮起来。

“老哥,喝早酒哩!”有白头发的老者问。

“是呃,一块来一碗吧?”三叔热情地相邀。

“不了,您老吃着吧,我来给孙子买几个油饼呐!”

“哎呀!大伯,买这么多东西,家里来客人哒?”有细伢子问。

“是呀!过端阳了,伢子们都要回来喽……!”

早点铺里人来人往,这个买个饼,那个买碗面,不断有熟识的乡邻和三叔打招呼。老汉是个热肠子,早年当过几任村干部,巴掌大的水井镇,四里八村的人都很熟络。

现在是农闲,湖区的乡里人家随便钓几斤龙虾或鳝鱼卖了,便喜欢在集市上吃早酒,一是图个自在,二是热闹,三叔便很喜欢这种氛围。

三叔如今日子好过了,儿女们业已成家立业,他却还种着村里十多亩水田。现今,种地不用交钱,反而还有各种补贴,国家的政策似乎好的不能再好。前些年,粮食不值钱,土地大量抛荒,三叔还拣别人的田种。

“土地是根本呢!民以食为天,如此一个泱泱大国,冇得粮食咋行哩?哪朝哪代还不是这样!”三叔总这样说。

记忆中,三叔依稀记得六十年代初的大饥荒,有人啃树皮、吃观音土,全村人都跑出去要饭,到处都饿死人。村子里好多人家断子绝孙、独门绝户。幸亏有了身为中农分子的父亲,在偏房偷偷埋下一瓮米,三叔这才幸存下来。如今几十年过去了,父亲的遗像依旧高高地悬挂在堂屋的中央,慈眉善目地看着他。三叔说,父亲是他心中的神,任何时候都不会抹杀。

黑子说:“爸!干脆把田退了,你和妈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老汉心想,“你媳妇刚下了岗,家里也没个娃,难道让我们去了几个人坐冷板凳、面面相觑不成,那岂不尴尬死了。

三叔说:“不讨挠你们哒,我和你妈自在惯了,不习惯城里,趁现在还能劳动,多种几年地,也能给你们积攒一点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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