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又算什么,穿越得太早以至地图还未开始搭建,还是说这方世界根本没有恒星存在?暂且先将此事抛却,张伟先行翻身站起,打量着身边风物。
无怪他会在黑暗中生出双目已眇的错觉,毕竟这间居室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除却他身旁的寝具与门边的水缸外,就夹角的墙边还留着一颗早已枯死的树架子,想是充当衣架与晾晒之用?
暂时未去推敲环境带来的身份线索,张伟先伸出手臂,看了看自己的肌肤,黄里透黑,继而观察了下自己的打扮,一件褐色的长袖麻衣,下身则是同质地宽松有些褪色的黑色长裤,他又取来那发散着汗臭味的鞋,是双黑色布鞋。依托打扮的线索,所以原主的身份是个落后村镇的破落户?
他微微撇了撇嘴角,掌管穿越的冥冥还真是嘛好事不做啊,就不能来个更好的出身点?
初步整合起线索,张伟又全面揭开了寝具上苫盖着的软垫,所谓的寝具寒碜得连床都不是,而是一张九零年代到千禧年中常见的木制长条凳。不不不,随着张伟蹲下身仔细查探了一番,才发见长凳下方并未采用八字脚搭配卯榫(sun)结构,而是两条直愣愣的凳子脚,使得其从工艺的方面来说,更接近于条案。
自己被投放到了东方?可为什么这户人家要放着更简单的长条凳不做,反而要用工艺更为复杂的条案作为家私?是偷来的?还是说,他所来到的时代对案几的理念还未产生改变,胡床这杌凳的始祖还未流传过来?
为应和自身猜想,张伟旋即又走向石缸那边,向里扫了一眼,只见木瓢浮在最底处,水缸储蓄的水源就剩最后浅浅的一层。“相当原始的储存手段。”张伟稍作评点,才发觉自己声音喑哑得厉害,他压下喉中的干渴,又去往那枯树架边,枯死的枝节仍具有一定韧性,上方则晾挂着几件编好的织物,轻轻往上一抚,顿感粗糙扎手,不由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想着我穿的就是这儿玩意?
不知是习惯的心理因素,还是这件衣服被磨得熨帖平顺,张伟倒无什么不适感。目光沿着树干直到分杈,但见几片深绿色的青叶晾在枝干处,张伟取来一片,只觉手心毛茸茸的,这物事他倒分辨得出,桑叶吗,毕竟自己早年上学期间可是养过几条蚕宝宝的。但对于桑叶上那些有若被虫蛀蚁爬的微小痕迹,他实在……
他刚想说无能为力,仿佛就被动激发起了穿越福利那不服输的兴致,那一行行籀文(zhou)小字被他转瞬分辨而出,意为,“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辅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当然,实际上并不存在这些标点符号,皆是为方便他理解阅读而自行脑补添加上的。
看着桑叶上的字符,先人的文字已大致为他确立了时代的锚点。固然对于道家经典《道德经》有些不敬,但张伟率先想起的还是那本查老爷子承袭道德经的武功秘籍《九阴真经》。他旋即摇了摇头,将下意识逸散的思绪收拢,光看籀文这字体年代,连达摩离降生渡江还有足足几百代呢,更不提再之后的黄裳了。但就这份桑叶刻字的功夫,张伟只能称得上技艺高绝,不知要甩那公孙病已立多少个跟头。
原主真是如他初步预测的贫窭男性?自己可传承了这份手艺?亦或是偶然机遇所得?疑窦不住在脑海冒尖,张伟将桑叶放回,又取来一片,上书:“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
对于这一句格言,张伟倒没多大印象,哪怕他国学造诣已算得不错,可先哲关乎积累底蕴的警句委实说得太多,无论《管子》,以及老是爱怼管子的《孟子》,还是那对师兄弟的《谏逐客书》与《韩非子》都有着相近的言论。张伟再度放下拾起,一一翻看,都是以籀文写就各种关乎为人学习的格言。
他轻轻揉搓着指尖上的硬皮,看来这茧是笔耕所致?不,不能这么说,联系着桑叶的字迹,应当说刀耕才更加贴切吧。托这份桑叶载录格言之福,张伟已是大致解开适才的疑惑,以及对自身身份有了一定逻辑性的推测,和对外界年代的认识。
那番关乎积累的言语绝非是出自战国晚期的荀卿韩非李斯的,毕竟他心心念念翻找了许久,都没看到孟夫子的“孟子道性善,人必为尧舜。”以及转载曾参转载的“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加之原主始终贯彻西周晚期盛行的籀文行文,所以自身现下所处的年代,大略在春秋中期至战国中期这一两百年间?
而原主身份无疑就更加简单了,天子诸侯士大夫三级传承的弊病逐代显现,昔日贵族子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