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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待夜

公孙杵臼与假赵孤领赏,被屠岸贾一门熟识器重后,带着真赵孤逃亡隐匿的程婴有没有改名换姓的可能?以及为保持与韩厥晋室的联络,会不会以宗祧(tiāo)之官职代后世之氏作为乔装?而后来被谥文,逃匿山中十五载的赵武学业未尝荒废,会不会是程婴为先生传授的?

或许存在着这样的可能,张伟却不敢轻易肯定。他就此跨过这条,继续沿下思索,原主既在山上,不远即石溪镇,为何要去那娄家庄?是探亲访友,还是镇上没有集市,要到更平缓开阔的地带去采买货物储备如书籍竹篾刻刀一类的教资?屋中早已被张伟全数搜索过,与原主相关的物品除却自身附带的衣物与布鞋,就只有那一串手链,根本无法佐证原主的身份以及动机。

他摇了摇头,既然这方面不通,那便只有似蒙方程式里的x一样,暂且假定一个环境来进行推导。假使自己真是赵孤的话,下宫之难的悲剧发生不久后,晋国北部就与秦国狄人爆发了麻隧之战,然后再无大范围的西北方向战事。也就是从侧面说,若自个儿真如推测一般,处在吕梁地界,只要向大娘旁敲侧击证明娄家庄在北在南,就可以大致推断出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否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段,以及自己会不会被有抓丁的危险。

可一想起抓丁,张伟又不禁眉头颦蹙。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东周以前似戎行这等大事职责只有贵族与国人才有资格承担,即便平王东迁后,春秋战事多发,列国为确切掌控民众情况,开始编户齐民,抽取平民成为主要兵源,也是如田地税收一般什中取一。

固然这个数字在不断增幅,到战国演变成全民皆兵,可目下不是春秋中期吗,而且就算征发,也当是效汉武远征大宛发七科一般层层递降,怎会似是如原主所言,浑像土匪啸聚裹挟。而且未进行过如春蒐(sou)、夏苗、秋狝(xiǎn)、冬狩等军事培训演武的民众,强行抓丁过去,真不怕在战场添倒忙吗。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探明时代才能验证猜想,张伟不由往后一瘫,靠在平头案上,恨不能自暴自弃。将大脑短暂放空,休憩一会儿后,窗外绚丽的晚霞也燃烧成黑色的灰烬。张伟继而振作起来,重新整理起计划。

哪怕不能掌握时代的信息,缺乏对外界物资的认知,自身又初来乍到,不可冒失的提问,他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提前储备的。譬如水源干粮等存放,又譬如体能和耐力的锻炼,以及对周边的认识与改造。再怎么说,他也是打游击战和地道战的工农后裔,实在不成就往个坑往地下一埋,人活着总不可能被尿憋死吧。

正当张伟乐观地以手为枕,仰躺平视着窗外,开始畅想着如何避过人祸。安宁平和的夜色却陡然诡异可怖了起来,原本昏暗的天幕一角,颜色陡然沉了一块变得幽深无比,宛如天倾破碎的前兆。

张伟用力揉了揉眼角,再度看向窗外,那一角幽深的黑暗却好死不死地如水墨洇染扩散开来,他连忙摇了摇头向周边看去,却不由为之一怔。原来有损的并非是天穹,而是他的视线,那块幽深的黑暗似是活物一般,攀附在他眼前不住跳动。

强行拿指甲刺痛手心,压制住对这莫名的恐惧,张伟赶忙离了平头案,寻来火刀火石刮蹭点燃。看着火绒上跳跃的那簇火苗将房间映得昏黄,可张伟的心依旧止不住地泛寒,即便光明满屋,他眼中的黑暗却驱散不掉一缕,哪怕抬手放于脸部前方,幽深的黑暗也牢牢苫盖着两根手指。视线里如同被制造出漆黑的断层或是截面,只有大拇指与食指,小拇指在他眼前纤毫毕见。

张伟尝试着转动眼球,移动手掌,小拇指随着视线游移被跳动的黑暗逐渐攀附吞噬,完好的中指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帘。这是他昨日所遇到的黑暗?是随着时间逐步加深的?是因昨日穿越得太晚,才导致没有看到黑暗逐渐蚕食视野的一幕?

不理会这些纷杂的念头,张伟趋步走近水缸,将兀自燃烧的火绒置于缸边,潋滟水光亦染上一层橘黄。借着火光与清澈的水面,张伟弯下腰来,与水中的自己久久对视,他的瞳孔依旧黑白分明,并未有甚阴翳(yi)黑影盘踞在他眼眶附近。退回两张平头案拼凑的床前坐下,张伟依次尝试着闭目睁开,撑开眼皮,摇头等举措,但最终证实一切无果,那诡异的黑暗犹自死死侵占了他的视线。

应是夜色愈发黑了,张伟眼中的光明更进一步流失,适才还能勉强视物的双眼像是眼皮不受控制的耷拉了下来,隔绝了大半光明,余下的光与影纠缠厮磨在一起,似是垂下的睫毛,周遭都连带着模糊暧昧了起来。

无论从有限的医理,还是网路流传的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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