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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星火

扎古打手中。”

说到此处,赵伯鲁不禁揉了揉发痛的颡(sǎng)眉,纵然他想相信毋恤,可听到的话语委实荒谬,以专诸鉏麑(i)这等勇士而言,也敌不过一众士卒,何况那扎古打以静待动,反制鲍息,且刀枪斧钺不伤其身,是天神护体,还是横练功夫到极致?可仍旧跪着的赵毋恤用着最为恳切的语气道:“毋恤知所言荒诞逼人,然若有虚言一句,便教毋恤这支尽灭。且毋恤尝于鲍息死后收拢其军士,大兄但有不信,不妨遣人查证一二。”

又是赌咒,又是有军士作为凭据,由不得赵伯鲁暂且相信,但饶是如此,他还是问道:“三年前知氏赴代国与宣人战,莫非就无这扎古打?”而赵毋恤则带着苦笑道:“三年前,父亲刚刚辞世,毋恤哪尝知晓。等回来时,毋恤虽有心翻看存档,可已身不由己了。”赵伯鲁微微摇头,又道:“那宣人另外三将,又有何神异?”

“阿尔泰,秃发赫提拉,二人未尝有过战绩,斥候只知宣人对其甚是尊崇,地位如扎古打一般,仅逊于宣人国主潞非一等,而那卢雄,据斥候阴书所言,是名年过不惑,身材瘦削,作中原打扮的文士,其以身形而论浑然不似武夫干城,却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其展露之神通不单能不避水火,更能御气,至于其他,毋恤实不知也。”赵伯鲁听着不由一揪胡须,直扯得生生作痛,毕竟这卢雄所能浑似关尹子所言之道,他倒未继续询问有关宣人,而是道:“可知会了知瑶?”

“毋恤此前已派门人张孟谈相告,孟谈为人机警善语,定能使知瑶通晓此中。但赵氏素与其有隙,他又低看与我,毋恤亦不敢作保知瑶尽信。”趁着赵毋恤不备,赵伯鲁终是将他搀扶起坐定,而后认真地向他问道:“毋恤,若将宗主交还与你,可有信心领赵氏应对这次危难?”

虽与大兄关系算不得熟稔,但在这种关头,赵毋恤深知大兄绝非撂担子推卸责任,而是真心实意地询问。也许只需一句许诺,依大兄仁厚的声名便会不计一切助他稳定赵氏,重掌宗主权柄,可事到临头,赵毋恤却沉默了,分明他刻意拾掇得落拓失意,所求无非欺以其方,教其恻隐,为其作保,好明面完成宗主的交接。

但扪心自问,他真的有把握对敌宣人吗?记忆里是幽暗的夜幕与森冷的月光下,如虎狼的浴血壮汉狰狞回眸,宛如鬼神。接着跋(bá)足一跃,将数人方能合抱的原木作天柱挥舞,在其恣意冲杀下,有序的阵列立时变得七零八落。他其实对大兄,包括留在都城安抚狄人部族的肥勇都说得不尽不实,方初与宣人对敌根本不似自己说得那般互有来回,而是他与鲍息下午安顿好了手下士卒,定下连夜行军的计议。

可当夜人衔枚,马摘铃,借着夜色掩护行军的途中,那宣人将领扎古打仿佛敏锐的韩卢,早一步搜寻出他们的位置,然后在静谧而逼仄的燕山山道上一人成军,赐给了他与鲍息一场大败。

而类似那扎古打的将领,宣国还有三人,在其之上,更有驯服他们的国主。而自己这边,不单四卿之间勾心斗角层出不穷,就连他所在的赵氏内部同样人心离散,互不服膺,他真的能作为宗主,存续赵氏之香火吗?这些问题像一簇簇明灭不定的火焰一般,在他的脑海里不住闪烁。

他缄口不语,赵伯鲁却打开话匣,说起当年,“记得当年父亲执政,难得回来一趟,诸昆弟都散漫惯了。后来他老人家留下训诫,教我等习读,领其要意,日后更会有所考察,昆弟们大多都不以为意,玩上几日便将这事忘了,唯母亲记在心里,说我是长子,当为同侪表率,切勿让父亲失望了,我虽不甚乐意,也只得遵从大人之命,将其背得滚瓜烂熟,想在父亲面前表现表现,讨他欢喜。只是后来,父亲回来却缄口不提此事,似是忘了,我颇为心灰,也就渐渐懈怠起来,等父亲日后考校此事,以训诫问我,我就只记得三四了,至于昆弟更是不如,唯你赵毋恤始终记挂着父亲临行言语,我才第一次记下了你。”

“毋恤啊,你可还记得当年父亲训诫吗?”专注倾听着长兄言语的赵毋恤微微摇头,“只依稀记得其中两条了,一为《管子·霸言》谋无主则困,事不备则废。一为参患篇‘得众而不得其心,则与独行者同实。’了。”

赵伯鲁微微一笑,道:“你看,我已忘得干净,你还记得,我不如你啊。”喟叹后,又道:“后来父亲辞去正卿之位,回晋阳养老,召集族中子弟至常山赏景,途中言明于常山藏符,寻到者厚赏,众昆弟大多无功而返,甚至有品行不端的,竟鱼目混珠糊弄父亲,我为世子,久伴于父亲膝下,知父亲素来不会无的放矢,于是我寻不到宝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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